府中动了私刑!
    清梧院中,梧桐林立,不设寻常花草,唯用几颗松柏相配,四时八节,院中都是一片郁郁葱葱。院后湖水环绕,湖中多荇草,湖水清澈见底,是侯府中一处极幽静脱俗的所在,曾是纳兰氏的旧居。
    当初,季明烁为附庸风雅,执意搬进了这里,王兰香不能欣赏,又嫌这里冷清,便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和这清梧院的格调本就不相宜,而如今,这清梧院连最基本的清白都不能保有,竟然是染上了血光。
    主室中摆放着各类刑具,林林种种,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着渗人的黑光,数十个手拿刑具的下人满脸狞笑,或是扶墙,或是喝水,额头上都带了汗,显然是刚出过一场大力气。
    而这些刑具的主要承受对象,是一名腰身粗壮,四肢修长的年轻男子。
    看男子的穿着和身材,像是个常年卖力气生活的农人,这种人,又是这般的年纪,身子骨最为强劲,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可此时此,男子却是陷入了沉重的昏迷,若不是男子的双腿还在痉挛般的抖动,林纸鸢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男子的身上从上到下没有一处好皮肉,鲜血浸透了昂贵的地毯,特别是双臂的关节处,几乎有了整段断裂的趋势,想来便是救醒,以后也只能是个残疾了。
    男子的对面,是跪伏在地的芸娘。
    芸娘一张脸惨白浮肿得可怜,此时正被一个面目狠厉的丫鬟抓着手指,往一张口供上按手印。
    芸娘那双能描龙绣凤的纤纤十指,此时已经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像是冬日里冻得梆硬又散了冻的萝卜,烂浑浑的,辨不清本来面目。
    而芸娘的身旁,赫然摆着一副拶指的拶子,上头血迹正新。
    造成这一切的王兰香正高高的坐在正堂的罗汉椅上,手拿长鞭,眉飞色舞,得意非常。
    王兰香目不转睛的盯着芸娘的手指——只等这指印按下,一切罪名便都可坐实,她的心中所想,也就都能够达成了。
    林纸鸢看得眼前惨剧,心中一阵绞痛,连胃里也翻腾了起来,季明烨一手扶稳了林纸鸢,随即便对身后丢出了一个命令。
    会功夫的胭脂和琥珀率先闯了进去,一把拉开摁着芸娘手指的丫鬟,见那丫鬟还要挣扎,便索性卸了她的胳膊关节,以防止她再次作恶。
    祁左等人也走上前去,将屋中众人都控制了起来,而八目领着一同前来的世安院亲兵,将整个清梧院团团围住。
    清梧院中本来还有想要反抗的丫鬟小厮,见了季辅康的亲兵,登时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受了擒。
    林纸鸢见清梧院已在控制之中,忙走上前去,将芸娘扶了起来。
    拿芸娘见宁儿久久未归,本来已是万念俱灰,连眼泪都没有了,此时见到林纸鸢,只觉得生机突现,当下忍不住伏在林纸鸢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林纸鸢查看了芸娘伤势,发现芸娘只有手指受了酷刑,其他地方倒还算完好。
    而且芸娘的胎算起来已有三月,基本已经稳了下来,芸娘又不是过于娇弱的身子,所以虽受了一番大磋磨,但并没有见红。
    想来,王兰香在拿到口供之前,也是不敢动芸娘的肚子的。
    林纸鸢这才放了心,随即心中便是升起了一股怒火,她转头怒视了王兰香,痛斥道:“王兰香,你怎么敢!”
    不料,王兰香脸上毫无惧色,凌人盛气不减半分,反而在为林纸鸢等人的突然闯入而恼恨不已。
    王兰香站在高堂之上,用长鞭猛地向林纸鸢抽来,怒骂道:“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来救她,你指示她做下这等丑事,难道就不心虚吗!”
    林纸鸢抱着芸娘,不能躲避,季明烨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了长鞭,只一用力,便生生将王兰香手中的长鞭扯了过来。
    长鞭蜿蜒,鞭上多用牛筋,能刮人皮肉。
    王兰香十指不沾阳春水,因那长鞭脱手,手指立马就被鞭柄梭出一道血痕,忍不住捂住手大叫起来。
    林纸鸢冷漠的看着王兰香,心中鄙夷之情更甚。
    王兰香被长鞭擦破手,便已经要大声呼痛,芸娘十指几乎被废,那又是何等锥心之痛,王兰香但凡能有半点怜悯之心,也不会下这样阴毒的手!
    林纸鸢心下恨极,说道:“王兰香,你话要讲清楚了,我如何指示她,又做下什么丑事了?”
    王兰香捂着手掌,看着虎视眈眈的季明烨,又见外头停驻着的一列亲兵,而清梧院中的奴仆都被捆了手脚,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她终于意识到此时不是对林纸鸢动手的好时机。
    王兰香眼珠一转,愤然说道:“你心里清楚,用不着我来说!我且不管你的事,先把这贱|人料理了,再和你算账!
    这贱|人珠胎暗结,嫁给三爷之前便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肚子里野种的生父,便是眼前这位山野村夫。
    我已经审理完毕,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只等签字画押,用不着你们插手,何况这是三房的家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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