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该早日入土为安,其余事——不如容后再议。”
    懿成心内窝火,却不得不顾全大局,“也好……”
    “回庭帐去,这几日不得外出。”□□忽然严肃,他扔给懿成一块干净方巾,又道:“把血擦了,镇定些。”
    懿成照实做了,她知道,若没有哈丹王,她定不能全身而退。
    帐外的守兵早已被哈丹王支开了,出帐时懿成却瞥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心下大骇,不敢节外生枝,面上仍是神态自若,脚下却健步如飞,直奔可敦庭帐去。
    三日后,一代雄主鲁达可汗的死讯传遍了胡淄草原,曾叱咤风云的可汗身染重病,暴毙而亡。
    懿成等来了这个消息,终日惴惴不安的心才稍得停歇,看来可汗之死,与自己再无关系了。
    “公主以为这便能高枕无忧了?”□□撩帘而入,他总是神出鬼没,且能洞察人心。
    “哈丹王?”懿成眉头一拧,“你不忙着登基,却来和我说这些话?”
    “我来看看,万一公主逃了——”
    “逃?如今皇庭守卫森严,费那番功夫,还不如等哈丹王你回心转意。”
    □□拿起她桌上的书随意翻翻,“那你不必等了,我来正为此事——格日勒图如虎在侧,父汗的死他不会罢休,我要公主继续做你的北国可敦。”
    懿成闻言,讥笑一声,“嫁了父亲又嫁儿子,你们北国的蛮子习俗还真是禽兽不如。”
    “公主过奖了——”□□不怒反笑,将书放回原位,“你并无所出,如今父汗一死,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为老子殉葬还是嫁给儿子,公主仔细掂量罢。”
    □□寸步不让,懿成有几分气急败坏,“那格什么图的,你们要争便争!这与我有何相干!”
    □□坐于桌案前,泰然自若,“看来公主还不想死,那只好嫁给我了。”
    “你——”懿成跺了跺脚,却哑口无言,仓促间又故技重演,她撩起衣袖,亮出手臂上的伤痕,眉头紧锁,言语急切,“我可有伤!你看!你看!”
    □□一挑眉,他可算知道那爱好女色的父汗为何偏偏对她避而远之,他替她拉好衣袖,徐徐道:“不碍事,我也有。”
    懿成霍然瞪大了双目,这——哈丹王果真异于常人,他当真不计较?难不成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
    懿成手一缩,心神不定,“如此说来,我是别无选择了?”
    □□也不多言,只颔首而笑,是为默认。
    两人僵持了片刻,懿成恨恨道:“随你!”
    晶蓝的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得意,□□伸手拂起她颈间的发饰玉带,其下掩藏着难以示人的旧伤。
    懿成侧过头,往后一躲,似满心厌恶,□□的手僵在空中,他满不在乎地笑了,“懿成公主,欢迎加入我的阵营。”
    不日,温都城内传言渐起,可汗的归天与此次远征失利有关,但其实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太老了,衰老是死亡的征兆,这是自然定律,无人得以幸免。
    鲁达可汗的土葬仪式声势浩大,他的尸身躺于一方稀世名贵的金丝楠棺里,此刻正卧孟和台上。
    孟和台台高三丈,依圣屿山山势而建,胡淄有葬俗,帝王灵柩需得停台七日方能入帝陵,因而此台又唤驻灵台。
    孟和,有永恒之意,传说,圣屿仙山有灵草名凰荆,人食之可飞升得道,人们相信,孟和台是最接近神明的高台,也是可归天成仙的圣地,故而,他们从四面八方前来,心照不宣地献上鲜花与长明灯,以示哀念。
    同日,其长子哈丹王储□□继位,行登基大礼,世称吉释可汗,哈丹王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由他接任帝位,是众望所归的。
    不料,牧仁王格日勒图却在葬礼上明言反对,并语出惊人。
    “且慢!哈丹王不能继位!”牧仁王已逾不惑,他体格魁梧,双鬓微霜,声若惊雷,“他与可汗的死脱不了干系。”
    民众霎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起质疑,纠问,反驳,怨怼,支持,冷漠……众生百态,皆乃人之本性。
    □□黑袍黑纱,端可汗金印,手握鎏金盘龙皇杖,这是皇权交接更迭的象征,他凛声道:“叔父,父汗尸骨未寒,你如今颠倒黑白,是有意挑拨,还是想篡权夺位!”
    “我的好侄儿,你这是狗急跳墙了,好!就让叔父我来揭开你的真面目。”牧仁王抚掌道,“让小殿下来。”
    “小蒙克,你说说,那日在你父汗皇帐之外听到了些什么?”牧仁王低下身,和颜悦色地对战战兢兢的阿来夫道。
    语罢,他又直起身,对高台下的民众朗声高呼:“众所周知,蒙克小殿下是鲁达可汗最心爱的小儿子,他年纪尚幼,心性单纯,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牧仁王,吉释可汗已继位,名正言顺,你这是无礼!”岱钦一改往日温润,竟高声斥道。
    烈日下,□□抬手示意,止了岱钦,他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正跪在檀木棺前的懿成,她身形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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