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霎时无人言语,陷入诡秘的安静之中,卿缭禁不住用余光打量面前这个女人,胡服容妆遮住了她往昔屈膝卑微之态,她的双眸下渐渐浮起凌厉清晰的智慧之光,他大胆猜想或许此前永明宫里的种种姿态,只不过是这个女人暂且的明哲保身之策罢了。
    “我有一计,想来可解陛下之忧,不过,巧月,卿公公,还需你们二人助我一臂之力。”
    “是。”卿缭蓦然欣喜,他与巧月对视一瞬,异口同声地应着,附身上前静听懿成吩咐。
    懿成一番耳语后,竟笑起来,“此事非同小可,可得记牢了。”
    “是,请公主放心。”两人齐声而道,不敢怠慢。
    “记住,是哈丹王和我,共谋此事。”
    “为何不能将一切都推给那位哈丹王?”卿缭不解。
    “谁也不能保证此事不会败露,如果全推给他,若是出了事,他们父子二人一同追究起来,谁来保我!”懿成秀眉一抬,不惜拉□□下水,实在是保全自身的下下之策。
    “是,还是公主周全。”卿缭作了一个长揖。
    懿成缓缓靠于榻椅之上,她的心思百转千回,在遥远的燕关与温都的皇庭之间来去跳跃。
    以至于用膳时不慎打翻了一壶马奶酒,帐中顿刻味美甘香,甚至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连幼狼也来舔舐。
    懿成眸色一沉,她低身抱起那狼,也记起了数月前明安珠勒的那个夜晚,懿成不禁揣测,他们二人之间,是否存有可以为她所用的半点情谊。
    于是,她的突然求见令□□颇为意外,自父汗远征大越,他留守监国,自此朝政国事繁重,需确保前方粮草供应,又有包藏异心的牧仁王格日勒图在身侧蠢蠢欲动,父汗对自己也并不是全然信任,身在高位,哈丹王自然席不瑕暖,分身乏术。
    “让她帐外等着。”猛然被打断了议事进程,□□不耐地抬手,“岱钦,你继续。”
    “是,牧仁王近来称病不出,鲜有动作,手下的人也避免与我们有正面冲突,看似确收敛了不少。”
    吉达愤然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格日勒图是,方才那女人也是!”
    众人一时缄口不言,只□□沉着笑道:“吉达说得不错,叔父并非池中之物,要成大计,必须多加防范,至于可敦一事,她身份特殊,我自有定夺。”
    “王,那女人不简单……”
    “我说吉达,你怎么老和个女人过不去,就她那模样,只怕你我一拳过去就要一命呜呼了,真不知你在怕什么!”海日古一拳捶桌,也叫嚣起来。
    “你说什么!谁怕了……”
    “好了!”□□不怒自威,强硬道:“巴彦一事,你们也见了,她已通过了我的考验,若有人还疑她有何祸心,便去找来证据,铁证如山,我绝不姑息。”
    “若是没有,男儿该志在四方,以大局为重,我不允许我们之间有任何一人为个女人有伤和气。”□□又伸出手,拍了拍吉达和海日古的肩膀。
    “言归正传。”□□指向桌上军事地形图,“前方传来消息,燕关内已粮草不足,父汗再守半月,燕关便唾手可得,不过,如此奔波,他又年事已高……”
    吉达森然一笑,“难怪可汗已一连数日派人来催他的水烟袋。”
    岱钦淡淡一笑,却笑里藏刀,“只可惜牧仁王始终不肯碰那玩意儿,不然事情倒好办了。”
    “这——你们说话可别拐弯抹角了!我……这……我只问一句,到底打不打大越了?”海日古只一把粗锣嗓吼得响,人却还在事外。
    □□挑明话里,“当然要打,但——攘外必先安内。”
    三人眼看黑大汉海日古仍一副疑惑无知的憨样,齐声失笑。
    “海日古,有些事你不必明白,你只要知道,你是北国最强的武将,你有世间最快的刀,这已足够了。”□□言辞恳切。
    海日古一扫阴云,咧嘴便笑,“咚咚”拍着胸脯,“海日古虽是一介不值钱的武夫,可我一切全凭王的吩咐!”
    心口不一
    懿成领着巧月在哈丹王帐外足足守候了三个时辰,初夏的阳光轻软如绒花,惹出一身薄汗,等到第四个时辰的时候,狼崽早已急不可耐,从她怀里一跃而下,疾步跑了。
    两人大惊,忙要去追,懿成急手拦住巧月,悄声道:“你候在此处,我去!没了这狼,此事不能成。”
    说罢,便快步朝前追去,刚拐过几座庭帐,只见马院木栅前正蹲着一个衣着简陋的老人,那头灰黑幼狼正在他手掌之下,似是亲昵似是挣扎。
    怪了,这狼向不让生人近身的,懿成满腹狐疑,走上前去,“老人家,这是我的狼。”
    那老者轻轻一愣,似受了惊吓,他缓缓抬起头,懿成发现他的面容虽苍老不堪,双目却无一丝浑浊,委实不像一个暮薄西山的老人。
    “老人家,这是我的狼,请还予我。”懿成见他无应,又重复道。
    “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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