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里,毫无缘由地走到了这里。
    湖心的枯荷迎风萎萎,莲花也业已零落,只有莲房俏丽依旧,正孕育着粒粒清香怡人的饱满莲子。
    懿成缚在脖子与手臂上的白纱还在秋风中靡靡萧瑟,却猛然落入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
    默央拥住她,嗅她脖间熟悉的药香,是失而复得的忘情之态,他心下怆然,“陪朕一齐去死吧。”
    懿成怔后,缓缓抬起双臂,像他拥住她那般,拥住他,是从未有过的开怀,“好!”
    默央盯着她脸上新脱痂的浅痕和那双微微凹陷的眼眸出神,喃喃道:“不……你还不配与朕同生共死……”
    懿成还未应答,他的吻却蓦然袭来,远处恰好有一蜻蜓扇动银翅,落于亭亭莲蓬之上,如恋人离歌般若即若离,辗转缠绵。
    一曲终了,默央抚摸起她耳边柔发,难得温和道:“不,朕不会死,你也不会……朕——”
    “还要去沪水河上做一个荡水秋千的杂耍人。”
    懿成眼角划过一滴泪,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是她渴盼已久的,她终于不用日日歆羡妒忌那个叫季华的绝代女子了,她泪湿眼眶,“若陛下去杂耍,那我就去戏班做个唱戏的伶人。”
    显然她还不知中秋夜宴之后,伶人唱戏已然成为永明宫里最讳莫如深的一个说法。
    更显然的是,伶人一词不出意料地触及到默央最忌讳的旧日往事,他忘不了那道从天而降,带来火难的惊雷,有着某些天命劫数的神秘意味。
    而所谓天道,他从不相信,因为他深知,没有那道惊雷,也注定会有一场大火,否则他不会让卿缭在琴台树丛之间留下隐约油迹,他只是提前知晓了琴台与瞭望台间的那条暗道,早已有了脱身的万全之策罢了,而那道惊雷,不过令他摆脱了一个纵火者的身份,不过令这场天灾看似更为合乎情理。
    “陛下,可是有何不妥?”懿成见他沉思不语,忍不住问道。
    默央摇摇头,手拂过她的眼,轻声笑道:“你说得很对,你去唱戏,朕去做杂耍人,想来足够谋生了。”
    “那定是很好很好的……”懿成擅自想象与他在车水马龙间做一对江湖侠侣的逍遥情景,不禁面热,转念却又自知是妄想了。
    可默央不这样认为,他要留下她,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究其缘由,那些情动只占很小一部分,他根本就想再悖逆太后一次,看看能否夺回属于他的那一星半点的权利。
    他故技重施,同当年的自残如出一辙,他再次将凌厉刀锋悬于左臂之上,对姜太后歇斯底里,要太后留下懿成公主。
    皇帝幼稚如孩童般的举动令姜太后大为震惊,上一次他这般疯狂,也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求娶自己的皇姐安荣。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帝王,渐渐摇首,“皇帝,你——你可真叫我失望。”
    “失望?”默央哂笑一声,怒道:“母后何曾对儿臣有过希望?”
    “皇帝啊,收起你那一套,回你的兰池宫去!”姜太后将一只新的白玉虎握在手中,玉虎尚存精雕细琢后的新利之势。
    默央手中利刃见血,他吼叫起来,“朕再说一次,朕不准懿成去北国和亲!”
    帝王失仪,姜太后不禁怀疑当年爱女安荣力荐默央为天子人选的这个决策究竟是否正确,“够了!皇帝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如此弑兄逼母的行径,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弑兄逼母?怎么,朕处死了默仕,母后舍不得了?”默央仰天而笑,又咬牙切齿道:“可惜他已经死了,除了朕,你再没有别的人选了!”
    提及默仕的死,本就心意难平的太后顿时勃然变色,她将白玉虎怒掷在默央额上,厉声道:“默央,这就是你处死他的理由!你以为没了默仕你便能高枕无忧了?我便奈何你不得了?那我今日要告诉你——我能封得了一个公主,也就能封得了一个皇帝!”
    “如果没有安荣,默仕的那杯毒酒,就该属于你。”姜太后连他最后的尊严也践踏在地,“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默央额角的鲜血徐徐淌下,视野也尽是殷红一片,流下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他知道自己再次一败涂地了,上次他娶不了霁华,今日也留不住懿成。
    他在太后面前示弱收了刀,却没收起心中那根芒刺,所以才有了后来朝堂之上与北国使臣那桩啼笑皆非的闹剧。
    哈丹王就和亲大典最后的事宜与大越天子好意相商,却得到了一个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回应。
    “公主不嫁了。”龙椅上一向沉默寡言皇帝忽然出声,一语震惊四座。
    哈丹王轻挑眉尾,不怒反笑,“陛下此话何意?”经过上次琴台一事,他已经彻底明了阿茹娜为何会将大越深宫比作泥潭沼泽了,还未等他安排的刺客出手,那把火他还未点燃,这大越就已自行乱了,鱼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许他们根本无需出手,坐享其成便好。
    果不其然,一旁正襟危坐的姜太后抢先乱了方寸,急道:“陛下只是不舍皇姐,一时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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