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搅得晕头转向。
    “皇姐,你……怎么会……”
    安荣还留那抹遥远又苍白的笑容,“人,总是会死的。”
    “不……怎么会……”默央终于缓缓拥住她,像对待终生挚爱,“你不会……你不会的……霁华……”
    此刻的安荣,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抬手回抱他,回抱那些芳华年月里暗然心动,“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当着我的面,叫宣妃季华的时候,我很难过。”
    “你为什么不再叫我了呢?”
    默央怔忡之间如梦初醒,他一直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是断情绝爱的,对自己那些□□违礼的情意是嗤之以鼻的,是不屑一顾的,竟不知,竟不知。
    “这些话,再不告诉你,就没有机会了。”安荣扯出一个自欺欺人的微笑。
    “不,不是,如果不是和你相似,我根本连看她们一眼都不会……我错了,是我错了……”默央说着说着,眼里已不知不觉淌下泪来。
    “你哭了……”安荣感到自己脸上有点点湿意,她欣慰一笑,“阿央又忘了,天子言行有格……”
    “不可……随意流泪……”
    这句话将两人都带回那年,那年霁华初见失宠皇弟默央,他被兄长们欺辱,小小一团缩在墙角痛哭,她巧笑倩兮,向他伸出命运之手,“身为大越皇子,应谨言慎行,不可随意流泪。”
    不可,随意流泪啊。
    安荣唇角弯出与初见时并无二致的弧度,仿佛往后那些红尘过错通通不曾发生,她抱着他的手蓦然垂下,穷尽一生,碧落黄泉,都无法再抬起了。
    “不……霁华……霁华……”默央不可置信地捧起她那张气息全无却尚有温度的脸,“不……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才满怀七情六欲,才舍得对他吐露心声。
    从前那些时光,都错过了吗?
    可为什么,要让他知晓,如此,他便一辈子无法忘却,也一辈子无法解脱了。
    命运总爱捉弄人,一切都迟了,太迟了。
    还没等公主灵柩进入哀青山的皇陵,阴晴不定的皇帝与悲痛不已的姜太后已经大开杀戒,处死了那日伺候公主的所有宫人奴婢,皇帝与太后竟然一致对外,这是非常难得一见的。
    而所有进入过慕华园可能残害公主的凶手,都被关入了暗无天日的牢狱严刑拷问,至于那些秋千,都被下令砍毁烧焚,无一幸存,一阵风过,连烟烬也不见了。
    即使是这样无边无际的滥杀和鲜血,默央也不认为能够慰藉安荣在天之灵,否则他如此渴盼醉生梦死同她相见,可为何她偏偏不入梦呢?
    除了长舌索命的冤魂和身首异处的尸体,除了日日往复折磨,梦里,再无其他,默央终于病倒了。
    一时间公主殁了,皇帝病了,太后罢朝,大臣们在宣德殿外面面相觑,他们匆匆交汇的眼神里传达出一种明哲保身与大势所去的讯息,他们并不敢在这人心惶惶的皇宫大内里停留太久,一旦被暗卫营的耳目盯上,恐怕自己会先大难临头。
    懿成并不知沉雪楼外那些腥风血雨,她只是偶然从霜儿口中得知了淑嫔含冤入狱的消息,她不过随口一提,便被霜儿厉声制止了。
    “公主,宫里早就没有淑嫔了,只有杀害安荣公主,在大理寺候审的罪人展姝,望公主莫要再提,小心引火烧身。”
    杀害安荣公主?
    懿成吃了一惊,“她如何会去害公主?”展姝的天真笑颜犹在眼前,懿成一万个不信。
    霜儿冷冷道:“我哪里知晓,不过她的侍女可作证,她事发那日的确去过慕华园。”
    “去过园子就是凶手了吗?”
    “不错,太后有旨,凡是去过园子的人,一个不留。”
    懿成忽然哑口无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这便是姜太后痛失爱女后的心境吧。
    可懿成是知道内情的,展姝不过一时好心是去救那只鸟儿,竟不知到底哪里错了,什么构害公主,什么杀人真凶,不过是他们迁怒泄愤的借口。
    懿成并不想趟这淌浑水,可她夜夜都听到展姝在深受酷刑后凄冽的尖叫和满腹的冤屈,一时甚为不安,这使她去往摘星阁,她希望能和荻妃一同出谋划策,对那个年轻又无辜的女子施以援手。
    “没用的。”荻妃捂住自己脸上鲜明的戒尺印记,那双眼睛仍美丽深邃,叫人看不出情绪,“我去求情,连皇帝面都没见着,刚说了两句,便被那姜太后让人打了出来。”
    懿成明白就荻妃平日里的放浪作风,必定早就惹得太后不快,“如今一点法子也没了吗?”
    荻妃抖了抖衣袖,金手镯撞得叮铃作响,“你们大越有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是大越公主,如何不懂?”
    一阵沉默里,懿成顿觉颓丧和落败,那是一种为命运牵引操控的无可奈何,她望着摘星楼外的悠悠青天,忽然问道:“那鸟儿的伤可好了?”
    “死了。”荻妃难得眼里有落寞,她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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