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是少有的温言,“别担忧,朕用不着歇息,上朝,得糊涂些才好。”
    年幼帝王话里有话,喜怒无常,偏偏却有一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令懿成一时无措。
    “罢了,你下去吧。”默央突然放开她,是无力的放纵。
    “是。”
    兰池宫乃皇帝寝宫,正殿那面玉壁上雕有九龙耀日戏珠。
    懿成轻轻按动那颗珠子,那墙壁东侧漆金架向内转动,现出可容一人的暗道来。
    没人说得清楚为何兰池宫和沉雪楼之间会有这样一条暗道,也没人说得清这里面究竟发生过多少类似的暗通曲款,而这座辉煌宫殿里,又还隐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密道。
    恐怕只有躺在龙榻上的帝王对他的皇宫了如指掌,默央冷眼看着懿成的身影没入那狭窄石道里,“明日照旧。”
    “是。”暗道里传来回声琅琅,空旷又悠远。
    不速之客
    翌日,夜色渐浓。
    宫婢霜儿照例送来晚膳,她有时会耐着性子回答几个晚霞的疑问,但更多的时候,只询问过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此时,空无一人的沉雪楼上,懿成执了一盏青铜宫灯,细细瞧着那幅破败壁画。
    那仙女斑驳的面容上有凌乱深刻的划痕,懿成抚摸那张脸,她禁不住过分推想暗藏其后的某段风月情缘,或是孽缘。
    这令她想起第一次见默央的场景,那次他来,也是这般仔细瞧着这位画中仙人,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彼时她入宫时日浅,尚未被封作懿成公主,她不过是在这沉雪楼过着自生自灭般囚禁的日子。
    那日霜儿来送过午膳,和她淡淡话了几句家常,她知道霜儿不仅仅是在照料她的生活,也是在牢牢监视她。
    正如柳絮所说,要她静候此处,莫生事端。
    可她仍是愿意同霜儿说话,哪怕寥寥几句,只因这处太无聊太寂静,时间仿佛在破败的沉雪楼里凝固沉寂,忘了游走,以至于她有时觉得自己芳华正盛,有时又觉得自己早已垂垂老矣。
    霜儿只是奉命办事,她不会奉陪这个非主非仆的女子闲话家常,晚霞没什么吩咐,她便施礼告退了。
    晚霞目送霜儿的背影消失在朱红宫墙的拐角处,她坐下来静静用膳,味如嚼蜡,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一成不变的日子到底算不算得上寂寞。
    突然,前方墙壁内里传来一阵响动声,晚霞惊了一跳,执箸的手紧了紧。
    □□,莫不会闹鬼?
    “咔”地一声,那附着轻尘的木柜居然旋转起来,尘埃在碎金般的阳光下洋洋洒洒。
    那暗道处跌跌撞撞步出一个人影来,他穿一身明黄色的衣服。
    晚霞一惊,下意识将手中的木箸朝他扔去,脱口叫道:“鬼啊!”
    那人被两根“霹雳”飞来的木箸打中脑门,一脸怒色地抬首望来,却在看清晚霞的脸后陡然大惊,失声道:“皇姐?你怎么在这?”
    晚霞没听清他的话,却也目瞪口呆,直直望向他,不仅因为他很年轻,有惊为天人的仙姿俊颜,更是因为晚霞看到他常服胸前所绣的五爪金龙。
    龙?皇上?
    皇上!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晚霞腿一软,从木凳上滑跌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奴婢没看清您。”
    眼前的人觳觫不已,一身宫女穿戴,怎么可能是至高至上,骄心傲气的皇姐,真是看走眼了。
    默央头部被打那处隐隐作痛,这儿是他生母宸妃娘娘的宫殿,父皇将宫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给他,从此他也可以在条条暗道中来去,但他从未遇到今日这般情形。他眉头一拧,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皇上息怒,奴婢……奴婢名唤晚霞,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住在这沉雪楼。”晚霞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
    “太后?哪个太后?”
    “圣尊皇太后。”
    又是那个老太婆,竟然让这样贱婢居于沉雪楼,默央替生母愤愤,他不满地“哼”了一声,也不说平身,由她跪着。
    默央环顾四周与永明宫格格不入的简陋,目光停在那个丫头低垂的眉眼上,很像,真的很像,像到又勾起他多年来隐忍不发的那份情感,难怪他认错了。
    “她让你住这?所为何事?”默央敏感察觉到姜太后对此事遮遮掩掩的态度,其中定有猫腻,那老太婆打算对他出手吗?所以找了个皇姐的代替品?他以为他猜透了姜太后此举何意,一时洋洋自得,那她还真是太小觑他了。
    “奴婢……不知。”
    默央抬起目光,在那幅壁画上流连,警惕却丝毫不减,“确是不知还是故意隐瞒?”
    晚霞“噗通”一声再次跪下,“奴婢不敢欺瞒,奴婢是真的不知。”
    “抬起头来。”默央忽然道,有隐隐不快。
    晚霞讪讪抬头,她感到脸颊一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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