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她想说。
    而正是下一秒,陈啸之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夜风缱绻又温暖, 陈教授闭上眼, 在沈昼叶唇上轻轻一吻,接着对她说:“好好睡一觉。”
    然后他起身,离开了目前被沈昼叶占据的、自己的卧室。
    “晚安。”他说, 然后合上门,动作清淡得像是落在贝加尔湖上的星月。
    还是很难说不介意, 沈昼叶在床上想。没有人能无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沈昼叶经过了那样的十年, 又在十年过后见过了那样的陈啸之, 哪怕因他所展现出的深情而重新接受他, 可是当夜深人静时,还是会发现伤口终究不是一朝一夕能愈合的。……这伤口能自愈不假。沈昼叶清楚地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忘记这些事儿。
    ――可是她自己也不晓得那将会是什么时候。
    沈昼叶蜷缩在被子里小小地叹了口气, 觉得还是按普通情侣的进度来就好了,她听见外面传来OO@@的、陈啸之的脚步声, 关了外面的灯,黑夜终于降临在这栋房子里。
    沈昼叶在床上睡不着,辗转反侧,又爬了起来,去上厕所。她上完厕所回来路过客厅,角落里的小猫窝里传来细微的呼噜声,她过去轻轻顺了下屎屎的毛,月光温柔地落于地砖上。而她从国内背来的,沉甸甸的的书包躺在一边。沈昼叶看着熟睡的小猫,发了一会儿呆,目光又移向旁边的书包。沈昼叶:“……”
    她想了一会儿,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了那个本子。月色正好,沈昼叶并没有开灯,只是坐在客厅里,趁着外头明亮滚圆的月亮,将本子翻开,一页页地读。从她刚开始给过去的自己写信,到后面她和小昼叶逐渐频繁的联络――里面的信纸有一些泡了海水,水笔字迹洇开个袅袅的、彩虹样的环。屎屎睡得不太好,没多会儿又醒了,醒了后沈昼叶将猫抱到自己腿上,轻柔地顺着它的毛。
    ――其实开始写信的时候,是一个很绝望的时候。
    第一封信是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写的,沈昼叶还记得自己写信时正在收拾去美国的行囊,那时她几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泯然众人,却仍想和过去的自己对话。……你能不能变得和我不一样呢?沈昼叶想。沈昼叶坐在陈啸之家的客厅里,在昏暗夜色中望着自己过去娟秀的字迹,读着自己苍白委顿的句子,看着自己数度试图脱口而出的苦闷、痛苦与绝望。她读到小昼叶字里行间的烦恼与悲伤。
    她们那时候,应该都是在临界点的。丧父。学业的压力。现实的压力。全然陌生的环境。何其相似。
    ――只不过小昼叶灵魂不是死灰,是熊熊燃烧的日珥。沈昼叶后来想,没有我的安慰,她也是能很快地走出来的。在绝望的胡同里徘徊,走不出的是成年的她。这场通信所做的,比起改变过去,更像是将年少的自己放在自己面前,用少年人拼命摆脱冷气只向上走之火焰,复燃了一个成年人死水般的篝火。
    ――告诉她,你原来是这样的。看看少年的自己,看看自己的誓言,看看自己的勇敢与不屈不挠。你原来是个这样的人啊。
    沈昼叶:“……”小猫肉肉的爪子在本子上拍了拍,沈昼叶看着自己原先画的张牙舞爪的陈啸之,她醉酒时留下的字迹曾经消失,此时又在纸上浮现。若不是还有年少的沈昼叶的回信夹在里面,她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场黄粱大梦。“喵。”小白猫亲昵地舔了舔沈昼叶的手心,蔚蓝的眼睛看着她:“喵……”
    沈昼叶安抚地摸了摸猫。小猫蜷缩在她的肚皮上,暖暖的,十分舒服。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又向后翻,翻到自己在回到北京后掖进去的最后一张纸条。
    「我已经不再迷茫。」沈昼叶捻起那张薄薄的便签纸,看见下面她写的那句话:「也祝你一切都好。」
    那张纸却再也送不过去。沈昼叶看着空白的、被海水泡皱的本子,在空旷的黑夜里几不可查地道:“……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小猫温柔地喵了一声,蹭了蹭沈昼叶的手心。黑夜静谧如水,无人应答。沈昼叶垂下眼睛看着本子,又道:“……你救了我。”本子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那个空间也与你有关。”沈昼叶看着本子道:“……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风吹过,皱皱的纸张发出脆响,本子缄默不语。沈昼叶安静了许久,终于盯着本子问:“你――你究竟是谁?”小猫跟着沈昼叶质问,很凶地喵了一声,小肉垫吧唧拍在了本子上。
    “不对,”沈昼叶沙哑地说:“你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下一秒,一个声音响起,陈啸之冷冷地问:“什么你想的人?”沈昼叶虽然在问一个本子一堆问题,但是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得到一个回答,险些吓死,一时甚至想起童年阴影之一哈利波特电影魔法石篇,哈利披着隐形衣去□□区找魔法石,那书一边嘶声尖叫一边凸出的脸――你妈的这个本子后面难道是你,陈啸之看不出来你浓眉大眼――
    “……”下一秒,发出声音的陈啸之站在客厅门口,啪一声开了台灯。刹那光亮盈满房间。沈昼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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