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什么你没有,沈昼叶你抱了多大一个盒子出来你没数吗?”陈啸之怼回去,极其不爽道:“不许抢你老师的零食。要什么给你男人说,你男人给你买。”
    沈昼叶:“……”沈昼叶忽然想起小昼叶吃他的喝他的无赖样子,可是陈啸之也真是幼稚。然后陈啸之看着小青梅,眉头紧紧地皱着,仿佛想说什么话――夕阳落在他的成熟刚硬的侧面上,陈啸之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成年人了。这位成年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还真能忍,怪不得能缄默二十年,期间一个字都不说。沈昼叶心里有个温温柔柔的小声音说。
    “你知道你昨晚和我说了什么吗?”沈昼叶在如火夕阳中问他。
    汽车发动机嗡鸣起来,陈啸之迎着夕阳,不太爽利、甚至很凶地说:“我吹了多少瓶酒你忘了吗?我哪能记得这个,无怪乎是满嘴跑火车呗。”沈昼叶眨眨眼睛,又问:“忘了?”陈啸之开着车,声音冷酷至极:“忘了。”
    沈昼叶别开脸,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她看着远去的熟悉景色――她小时候、甚至长大了之后,都在这里度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儿时记忆的荒野。两个孩子在岁月悠长、荒草丛生的年月之中跑过的小路。辽阔如幻境、充满奇迹的、雕梁画栋的古旧城邦。
    陈啸之那厢静默许久,忽而尴尬地开口问道:“所以……我到底说了什么?”沈昼叶笑着将脑袋抵在窗户玻璃上:
    “你猜呀。”然后她在柔暖的阳光里,合上了眼睛。
    ……沈昼叶到家后才发现,那顿饭是奶奶和陈啸之一同准备的。――也难怪陈啸之来得那样晚。
    桌上沈奶奶的书也被清理干净了:在沈昼叶和老师谈心的间隙,陈啸之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帮忙将老人的书架打理得利利索索,还将院子里不少沈昼叶和老太太都搬不动的断枝残木搬走,堆在了墙角,把院子收拾利索,更从家中带了两个亲手做的菜过来――简直二十四孝到了某种程度。沈昼叶:“……”像个小媳妇。
    沈奶奶期间很礼貌地问了些关于他个人的事情,陈啸之及其礼貌地一一作答,展示出了“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应有的风貌,期间甚至还惦记着给沈昼叶布了菜。沈奶奶对陈啸之赞不绝口。
    “你故意讨好我家老太太。”沈昼叶在沈奶奶去泡茶的间隙,压低了声音谴责他:“你平时对我都没那么好。”伟岸的陈教授神情冷漠:“你放屁。”沈昼叶:“???”沈昼叶这就想掐死他:“你今天必须死在我手……”
    沈昼叶还没说完呢,沈奶奶就端着泡了君山银针的茶壶回来,那一瞬间陈教授夹起一个他亲手做的绿茶饼,biu一声塞进了沈昼叶嘴里。咬着绿茶饼的沈昼叶:“……”“多吃点。”灯光温暖明亮,面前的陈教授道貌岸然:“里面加了点儿甜糯米。”
    然后他凑到沈昼叶耳边,揶揄道:“我就是在故意讨好她,别在你奶奶面前说脏话。”
    沈昼叶看了眼被陈啸之收买的老太太,含泪吞下饼子,心里想着你今日必死。可是好像说了好几次了,沈昼叶在心里想,却没有付诸实施过。
    ……可能还是舍不得。
    那顿饭的氛围算得上和乐融融。饭后天黑得透透的,沈昼叶收拾了碗筷,穿过院子端去厨房泡上,陈啸之则留着和老人下棋聊书――沈昼叶很烦陈啸之的一点就是他国学底子相当扎实,按沈昼叶的想法,严密的抽象思维和文字能力是不可兼得的,这也是她高中时能接受自己的语文次次考87的原因。但是陈啸之就不是。他这人脑子上贴着‘全能’二字,别说四书五经这种(沈昼叶读都读不明白的)基础款,连冷僻的各种集说和什么鉴什么录都能侃点儿。沈奶奶退休后总想找个后辈侃侃,开个国学小灶,无奈爱孙基因突变,是个纯种理工憨憨,读完醉翁亭记就记得一个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还很想较真环滁皆山也的琅琊风化程度――根本聊不来,三句话之内就想将小爱孙踢出房门。如今却遇上了另一个能听懂、能跟得上的年轻后辈。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老太太和善的声音:“……魏晋士人的骄矜和豪放……”“……小陈,庾信笔有江山气,文骄云雨神……”
    ……初秋夜里,蝈蝈在水泥都市中长鸣,星辰与探照灯一同燃亮夜空。
    陈啸之和沈奶奶的声音缥缈而暗淡,漆黑的庭院里,沈小师姐抱着砂锅和洗碗抹布去水龙头处,庭下如积水空明,漆黑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沈昼叶将砂锅往地上一放,搬了个小板凳,在锅里接满了水。「水为什么是这样流的?」一个模糊的、成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沈昼叶套上橡胶手套,长夜星月之光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这世间万物由一个个的小颗粒组成,」那声音渺小地传来:「这些小颗粒排列组成的方式决定了你所见到的东西的形态――你面前的水,你吃饭用的碗,窗外的花草,我家叶叶的幼儿园,甚至你脚下的地球也是,无一不遵循着这一万物之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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