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叶抽了张纸擦鼻涕,难受地憋住眼泪,心里堵得想去找魏莱喝酒俩人一醉方休,但是又想起自己喝醉了酒的臭习惯――辱骂陈啸之。十年如一日,坚定不移心如磐石,没有哪怕一次是例外的。
    “呜……”外头雨下得特别大,犹如瓢泼,雷鸣划过天穹。沈昼叶感觉好气,把锅全推给陈啸之,眼泪汪汪地说:“呜呜呜我要咬死他……”
    ……与此同时,坐在客厅的陈啸之打了个阿嚏。
    窗外刚划过一阵雷鸣,陈啸之面前放着电脑。他皱起眉头,去阳台检查了下门窗,门窗紧闭,他觉得那下喷嚏来得奇怪。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藏,就是贫穷、阿嚏与爱。这三样东西也没有理由可言。陈啸之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表,钟表的时针指向深夜三点,他所处的客厅空旷静谧,冷风飕飕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清到缺乏人气儿。唯一能证明这里有人居住的是,沙发上搭着条毛巾和他出门时穿的外套。
    ――其实很正常。陈啸之习惯独居,而这甚至还是他最不常来的、仅能称得上落脚点的房子。他过去一年仅回国一两个月,这落脚处只有一个阿姨每隔几个月来打扫一次,可是沈昼叶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陈啸之痛苦地喘了口气,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检举一个人并非易事,首先要注重证据的保存,陈啸之将那些邮件来往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沈昼叶自印尼带回来的、恢复好的笔记本硬盘放在一旁。不得不说沈昼叶确实有着很好的习惯,她所有的原始数据都有日期明确的备份。――往来的邮件,第一批原始数据,旁观者几乎一边倒的证词。
    陈啸之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流淌着沈昼叶一个师弟的声音――那个师弟家里有孩子,这些材料都是他躲着孩子录的。
    “……是别人的话我其实不太愿意挺身而出的,这事儿干得挺傻,一次端不掉这个人不就完了吗,毕业论文都不会给你签字的,工作、实习甚至读博全部泡汤……”“我现在都不敢让我媳妇儿知道。”他总结道。“沈小师姐这个人――”那年纪都快三十了的人说完就笑了下,道:“您可别笑。我们整个课题组都这么叫,虽然她年纪比我小得多,但我确实是她师弟,这声师姐我叫得心甘情愿。”“……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前辈,”那男人道:“是个当得起‘学者’二字的人。”
    “所以我愿意为她出来指认。”她学弟在录音中说。
    陈啸之眼睛一眨。他的瞳孔深处蕴着水。
    耳机里的声音流淌,那师弟的叙述十分缓慢,他是后来直博的学生,是沈昼叶四年时光的旁观者,也是所知道的最多的一个。陈啸之听得发抖,极力忍耐,却仍然暂停了数次,后来几乎是咬着牙在听。――在他所没有看到的时候,他的阿十所经历的一切。
    “……以上的事情,”他说:“我保证完全真实。”沈昼叶的师弟说完,只剩些微的电流声,可是进度却还有足足一分钟,陈啸之正准备摘下耳机,却忽然听见那电流声中又传来了师弟的声音。
    “陈教授。”师弟停顿了下:“您先前问过的都是师妹们,对吧?”陈啸之一愣。确实,沈昼叶所在的课题组有点儿阴盛阳衰,和沈昼叶走得相对较近的也都是女孩――但是这个师弟提这个,又是要做什么呢?
    “有些事师妹们可能不会说。”沈昼叶的师弟道:“女孩子们不少羞于启齿,陈教授您和她们也不熟悉,她们并不会告诉你。但我劝您多留意一下,据我所知,其实还有故事。”
    陈啸之:“……”
    “――还有故事。”师弟重复。
    接着师弟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他老婆叫他赶紧给孩子换尿布,师弟忙不迭回应老婆的召唤,录音进度条到头,戛然而止。陈啸之取下耳机,沉默着看向它,窗外大风吹着窗户玻璃,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向世间。
    他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合上电脑后,连唯一的光源都消失无踪。陈啸之沉默着坐在里面,沉默得如同岩石一般。
    陈啸之第二次以自己正好路过为由去见沈昼叶时,沈昼叶表现得一切如常,只是好像更沉默一些,用一种很温柔还带着点难过的笑容看着他,话少得十分奇怪。陈啸之觉得她是心情不好,问她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到外面去吃个饭――沈昼叶摇头婉拒,似乎是对和陈啸之出去这件事一点兴致都没有。陈啸之:“……”沈昼叶小声道:“我奶奶还在等我吃午饭呢,那我先回去了?”
    陈啸之笑了下,道:“行。”老杨树的阴影投在沈昼叶的面颊上,她裙子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胡同老旧,秋色初上,女孩站在其中,有一种上世纪的美感。“那我进去啦,”沈昼叶温温柔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说:“你也好好吃饭哦。”
    于是陈啸之靠在车边,目送沈昼叶的背影。想起这次谈恋爱,沈昼叶与他总是隔着一层纱。接着他又想起沈昼叶这两天的冷淡,她如今的疏离,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他总觉得,自己又快要失去她了。
    陈啸之那一瞬间握着车门把的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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