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说什么,抬头看他。路灯拢在梧桐叶上,雪白的藤月玫瑰压着车窗,她的初恋眼睛里像是有星辰一般。那星辰大约全都聚拢在他的周身,否则他不会这样光亮。
    那是一片难以言说的静谧,万物喧嚣。
    “我会对你好的。”陈啸之开口道。沈昼叶:“……我……”然后青年人摁着沈昼叶,保证般地说:“沈昼叶,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让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还会对你很好很好,好到你都忘了我对你有多好。”
    风声拂过车窗之外的城市,晚夏北平,藤月花苞如雪坠落。
    “我承诺过我会永远无条件相信你。”他说。那一刹那沈昼叶静了,抬起头,和陈啸之对视。
    陈啸之自高处,执着又疼痛看着沈昼叶的眼睛――姑娘家眼睛亮亮的,又泛着一层水光。
    “我还会保护你。”夜色与万千的光中,陈啸之声音沙哑。
    “……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沈昼叶听到那句话,眼眶泛酸,耳朵泛红,她又觉得心里酸胀疼痛得要命,像是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又酸楚地觉得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并不只是这个。
    陈啸之伸手擦擦她的眼角,低声问:“我问你,行吗?”
    沈昼叶:“……”
    ――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个。可是那一句‘小时候那样’几乎将沈昼叶给压碎了。她想起年少的他抱着自己入睡的夜晚,她在印尼看到的陈啸之身上的、为了救她留下的刀伤……十五岁的陈啸之不是个保护者,二十五岁的陈啸之是个漠不关心者,那些恶言恶语。可是,小时候――小时候。陈啸之弯下脊梁,在她鬓边一磨蹭,沙哑地说:“快说好。”
    ――父母所讲述过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沈昼叶没有说好。她只是仰起头,不自觉地令陈啸之的生出的胡茬蹭着面颊――以一个极其亲密无间的姿态。她没料到。陈啸之因为那个动作发了疯。他死死抱住沈昼叶,将她勒在自己怀中,手痉挛般在她背后压一压,又按住她的后脑勺,将沈昼叶整个人压向自己――他呼吸粗重,几乎像是怀里搂着一生的挚爱。
    ――不该是这样的呀。
    沈昼叶脑海中一团浆糊,被陈啸之抱着,好似两半合拢在一起的圆。哪里不对,沈昼叶难过地想。他真的在意我么?这种话是个男人都能说出来,梁学长自己都说了男人的话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人哪能变得这么快,前后才多久,场面话谁不会说?
    「我感情空窗期,正缺一个呢。」
    那一切,至今还扎在心口上。
    ……陈啸之脾气,很奇怪地变得特别好。
    沈昼叶逼迫自己忘了那些事儿,心想十年来终于脱单一次,别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心情――她洗完澡后捧着热水坐在客厅里,安详地用新pad看文献。陈啸之过来,在沈昼叶身边盘腿坐下,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沈昼叶揉揉头:“干嘛!别动我头发。”陈啸之:“哟呵?脾气还挺大。”
    “别动我头。”沈昼叶严肃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回美国?”陈啸之:“啊?”沈昼叶提醒他:“我是去联培的哦――还没几天就回来了,正事儿还没干呢。还有,联培导师决定回国,难道我也跟着回来……”
    陈啸之漫不经心道:“放心吧,那边的事也得收拾蛮长时间的,挺大一个摊子,联合培养那点事儿你不用操心。”沈昼叶乖顺地表示知道了。
    “毕竟呆的也蛮久的了,不是说跑就能跑。”陈啸之笑了起来:“怎么样,博士毕业跟我读一期博后?”沈昼叶:“……”“虽然我没读过博后,”陈啸之嚣张地道:“直接Faculty了,但我能招啊。”
    沈昼叶愤怒地一摔pencil:“你气不气人啊!”陈啸之:“我是认真招人。考虑下,跟我做博后待遇不差的,但是你最好一期结束之后就出站――二期博后有点丢人,知道么?”
    沈昼叶:“……”陈啸之感慨道:“三期博后就太羞耻了,出门我都没脸见江东父老。”三期博后――传说中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教职的三期博士后。
    沈昼叶想起来一件事,抱着iPad,愣愣地开口:“……那个。”陈啸之:“嗯?”“之前……”沈昼叶调整了下坐姿,小声道:“……有件之前我一直没敢告诉你的事情。”
    陈啸之眉峰一挑,示意她说。沈昼叶:“……”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甚至还很努力闭了下眼睛,仿佛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似的――然后沈昼叶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怎么说现在都是女朋友,他能鲨了我不成?她终于大义凛然地开口说:
    “我要延毕了。”
    陈啸之:“……”“论文硬指标不够。”沈昼叶羞耻地说:“学校里改政策了,一区论文没达到要求的数量。就算我未来的三个月内侥幸能做出能用的数据,漫长的审稿期和‘有可能会发生的拒稿重投’,肯定也会影响我的毕业时间……”沈昼叶:“……而且,三个月内我也做不出能用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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