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门上笃笃地响了两声。
    “起来没有?”陈啸之带着丝得意和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起来的话我跟你说声,今晚晚饭我不做了。”沈昼叶已经连着吃了自己老师数日,闻言一愣,直觉以为他要饿着自己。沈昼叶认真地问:“那我们一起订外卖吗?”
    陈啸之在门外说:“不准吃外卖。穿衣服,带你出去吃。”
    沈昼叶一愣:“唔?”“在家就饿着你。”陈教授充满恶意地道:“快穿,给你这个磨蹭鬼半个小时。”沈昼叶一咕噜爬了起来:“吃什么鸭!”“想吃什么吃什么。”陈啸之停顿了下,问:“广东菜有意见吗?”
    沈昼叶:“虾饺?”“……”沈昼叶问:“鸡爪?”陈啸之说:“那是早茶……不过也行吧。”“快出来。”陈啸之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道:
    “在家就饿着你。”
    “……”这哪里是人话,沈昼叶飞快爬起来穿衣服。
    半个天空染成凤尾花的颜色,如火夕阳镀在沈昼叶的身上,沈昼叶套上薄T恤,用力拍了拍自己有点苍白的面颊。还是漂亮点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
    陈啸之自己都说了,看上的就是这张脸了,万一难看,他是不是还要捡回那种狗狗的态度。
    “……”沈昼叶着实不愿意被怼,便垂下眼睫耙了耙头发,将不太服帖的头发顺顺地理在了脑后,以带小星星的小皮筋扎起。
    那一瞬间,沈昼叶忽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小昼叶还小到能骑在爸爸脖颈上时,沈爸爸对女儿说过的话。「宝宝。」她父亲的声音模糊而温暖,在如风的暖阳中化开。
    「……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她父亲的声音微微一停,又对年幼的女儿温柔地、哄她般地说:「宝宝,最好的。你知道最好的是什么吗?」
    小昼叶神态像个小大人,声音却奶里奶气,问:「是天花板上你新给我贴的星星吗?」沈青慈笑了起来,对女儿摇了摇头:「不是。」「那……」小昼叶揉了揉腮帮,呆呆地问:「那就是只只省下零花钱给我买的麦当劳甜筒?」
    她父亲笑了起来,美东的阳光下,小昼叶细白的小手指抱住父亲硌手的胡茬,嫌弃地蹭了蹭手。沈青慈道:「有点近了……别拔爸爸胡子,惯得你。」小女儿笑了起来。沈爸爸把她颠了一下,国家一级顺杆爬运动员小昼叶卷卷的头发中栖息着蝴蝶般的阳光,又惊又喜地咯咯笑。
    沈青慈温柔地道:「最好的,是爱你的人会送到你手里的东西。」夕阳穿透梧桐树叶,她人生第一辆带平衡轮的、粉蓝色的自行车躺在草坪上。那时她父亲目光慈祥,望向年幼稚嫩的女儿,又望向门廊下坐在扶手椅里晒太阳的妻子。――鲜活、温柔,灿烂得像一颗特定时期的恒星。
    ……爱你的人会送到你手里的,东西。
    沈昼叶想起那句话,站在陈啸之家的卧室中,一时眼眶发酸,不自觉地摇摇头,像是在甩掉这点令她疼痛的过往。
    ‘骗子。’她想:‘你给我的是离别。’然后沈昼叶头都不回地开了卧室的门,金光如沙滩般铺在她的身后。
    那特定时期的恒星会变小,沈昼叶心道。百科全书上写过,它会从伴星处吸积能量,内核温度成千百倍增加,迸发出炫目的辐射与光,千百万光年外、隔过无尽的宇宙尘埃与星星的残骸,都能被肉眼观测,绚丽如创世之柱的光晕。那叫Supernova,超新星,最绚烂的恒星。
    ――它注定短暂。
    注定坍缩成为一片遗迹。
    ……“点什么?”餐厅装潢考究,陈啸之看上去心情很好,翘着二郎腿往椅子后一仰,问:“你坚持吃早茶?”沈昼叶抱着菜单点了点头,认真地道:“还有杨枝甘露。”陈啸之:“我不是让你过来吃甜品的……唉,还想吃什么?随便说。”
    沈昼叶严肃地道:“鸡爪。”“……,”陈啸之:“那叫凤爪。”沈昼叶坚持:“没有凤凰,就是个鸡。”陈啸之看了她一眼:“那叫豉汁凤爪,你文盲吧?”
    “那他们得剁个凤凰爪子给我。”实事求是的理科女孩十分固执:“就是鸡爪,你别劝了,我坚决不会改口的。”陈啸之:“……”沈昼叶道:“这叫虚假菜单,每次吃粤菜我都要强调一遍,连我师兄都拦不住我。还有川菜的夫妻肺片,还有那个水煮鱼――水煮鱼哪儿水煮了?二氧化氢什么时候和三酰甘油酯是一种东西了?”陈啸之:“……”穿着唐装的服务生:“…………”
    “先来一份虾饺、杨枝甘露,”小包间里,陈啸之指着菜单对服务生道。服务生:“好的先生。”“再来一份儿……”陈啸之十分勉强地说:“――豉汁鸡爪。”
    服务生:“噗嗤。”陈啸之面无表情:“能不笑场吗?照着凤爪做。”
    沈昼叶没有提出异议,两个人中间维持了一阵十分祥和的静谧。温暖灯光自穹顶落下,粤菜馆总有种难以言说的豪华感,她十分认真地翻过了第三页菜单。
    然后,陈教授以一个十分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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