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合拢的声音,他的脚步声下了楼。沈昼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无声地痛哭。这个人曾给年少的她带来慰藉。――如今却又这样的恨她。
    沈昼叶近乎绝望地掉着眼泪。
    像一团被所有人讨厌的垃圾,或者是滚进鞋里的石头。
    ……“你导师找你来着,”沈昼叶开办公室门时张臻微妙地开口道:“挺急的。他给你留了点东西。”沈昼叶哭过之后眼眶并不显红,因此别人也看不出她哭过。她只是苍白地笑了笑,接着在桌上看到一张纸条,那纸条叠得方方正正,写在一张废稿上,一看就是出自陈啸之的手笔。
    沈昼叶心中疲惫至极,把那张纸条一团。
    张臻:“……”
    “我明天也不来了。”沈昼叶笑了笑,对张臻道:“我好好收拾行李,后天早上出发。臻臻想吃点什么吗?我今晚上去趟超市。”张臻震惊地说:“你……你没事吧叶叶,脸色怎么这么差?”沈昼叶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她的脸色几乎如鬼一般苍白。她将笔记本电脑线拔了,将桌子上的东西胡乱一团,通信本、小猫杯子塞进自己的包里,连笔记本电脑都一并兜住,张臻甚至看到她收拾东西的手指发着抖。
    张臻震惊道:“他不会凶你了吧――”沈昼叶仍是摇头。张臻:“你们起冲突了?――你们不是要一起去开会的吗?”然而沈昼叶只是发着抖收拾行李,又抱着东西离开了现场。张臻直觉沈昼叶的状态极其不对,可是还不待她说下一句话,沈昼叶就拿起了伞,抱着自己在办公室的那些必需品,冲了出去。
    “昼叶!”张臻自门口探出头,焦急地喊道:“你怎么了!”沈昼叶却连回答都不回答。张臻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是沈昼叶冲下了楼。
    雨水倾盆,路上水流如川,榕树气根被吹黏在一处。沈昼叶在大雨里顶着伞走路――她有点跑不动,喘不上气来,况且她还抱着一堆非常沉重的、她要带走的东西。
    她在雨里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回宿舍,裙角被雨水打得湿透,薄薄的裙子黏在腿上。沈昼叶走到自己住的宿舍小楼时,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进门的时候还没抓紧包,将所有的东西都坠在了地上。
    沈昼叶疲惫至极,她拖着所有的东西上了楼,把自己锁在了房中。
    张臻坐在办公室里,身后的门突然又一开,陈啸之漠然地问:“沈昼叶回来过没有?”张臻说:“回来过,但是好像不太舒服,刚刚走了。”那一瞬间,陈啸之的脸色不辨喜怒。
    他走到沈昼叶桌前,看到她收拾得一塌糊涂的、连电脑都拔走了的桌子。陈啸之:“……”他表情极为难看。张臻总觉得陈啸之好像也不太对劲,迷惑地道:“她走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应该是要带去苏门答腊那边,老――”
    ‘老师’二字居然说不出口。张臻神情一下漂移,想起陈啸之年纪应该也比她小点儿,心想这怎么叫得出老师俩字啊……沈昼叶真可怜,她这还是以前的同班同学呢。然后卑微博士张臻做好了心理准备,恭恭敬敬唤道:“――老师。”陈啸之瞅了她一眼。
    “不用叫老师。”陈啸之淡漠地道:“她回来之后告诉我一声。”
    张臻想说沈昼叶应该不会来了,她好像真的挺难过的,我们这群人里最惨的就是她了你能对她好点吗――可是张臻最终没有说。没有必要,张臻带着些微的难过想,沈昼叶并不需要这个。――也不需要对面的这个男人。
    张臻轻声说:“好的。”张臻推测两人应该是起了冲突――而以她对沈昼叶的了解,她极有可能是挨骂的那一个。因此在陈啸之走后,张臻去看了一眼他放在女孩子桌上,又被她一团扔到一边的那张纸条。会是道歉吗?张臻知道像沈昼叶那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几乎无法拒绝他人的歉意。
    ――然而当张臻展开纸条,便发现了不是。那张纸上,只写着一行会议的地址。
    ……他为了不和我一起去,宁可放弃特邀报告的机会。APAPC的特邀报告。
    沈昼叶突然发现,这和他们分手的原因何其相似。沈昼叶被这种偶然击倒,蜷缩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她宿舍天花板上贴着有细纹的墙纸,在黑夜里泛着细细的、流转的光。墙上贴着她父亲的照片,沈昼叶想起这一切的源头,想起十五岁的那一年她所作所为的一切,想起那一年陈啸之对她的百般呵护和爱恋,和她最后时刻忍着眼泪对陈啸之说的“我们分手吧”。
    沈昼叶在黑夜里难受到干呕,脑子里思绪乱成一团麻,心想我现在还算什么呢?我过去好像也不算什么。
    沈昼叶浑身发着抖,几乎想把自己化成灰烬。
    那是一种极致的、她甚至无法忍受的羞辱,叠加着朝她袭来。十年前陈啸之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对她下了跪祈求原谅,沈昼叶那时连理都没理。如今却仍能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他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他明明也可以对别人温柔的,陈啸之对那个金发女郎温柔的模样令沈昼叶难受到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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