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回家。而下一瞬间,他却不受控制地转过头,望向沈昼叶的桌面。
    夜色和走廊灯的掩映中,陈啸之看见她合拢的笔记本电脑和纸张里露出个角的iPad,她中午拿来压着睡觉的柴犬屁股抱枕,她拿来提神醒脑的薄荷滚珠,还有笔筒里歪歪卷卷地塞着的、一板布洛芬和半卷阿司匹林。――她在这里生活。沈昼叶小熊形状的移动硬盘,雪白胶囊样的蓝牙耳机上贴着柴犬贴纸,陈啸之又看到那本熟悉的、他觉得十分眼熟的藏蓝色的实验记录本。他又翻了下那个本子,本子里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连名字都没写,却泛着岁月的痕迹。
    陈啸之冷冷地看着沈昼叶生活的痕迹。然后他嗤地一声笑了起来――那一声笑容扭曲而崩溃。
    ……七年了,他想。他进来时是个大一的freshman,如今却已是这里的教员――他的头衔甚至远不止于此。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以那样辉煌的成果毕业,自从毕业后连续两年担任APAPC特邀报告人,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这么多年来,有过许多学生甚至社会媒体来采访他,反复地问他你怎么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人们好奇成功者的历史,想知道他一路是怎样走来的。――尤其是陈啸之这样的青年才俊。
    陈啸之那时为了采访篇幅问题扯了不少有的没的――但是其实现实就是,这种采访无论是问谁,哪怕回溯时间去问薛定谔去问爱因斯坦,哪怕再往后回溯五百年,去问被教皇活活烧死前的伽利略?伽利雷,问遍古今中外全世界所有的伟大的头脑,答案都只有一个。
    ――唯坚持而已。可是沈昼叶做过么?
    接着,陈啸之想起沈昼叶来时的模样。他又想起沈昼叶和那个叫什么加勒特的男人坐在花坛里,那个男的撩起沈昼叶一缕头发,给她披在肩后。那动作陈啸之只有和她最浓情蜜意时做过。他想起梁乐和沈昼叶甚至约在了印尼。陈啸之仿佛觉得有意思似的,嗤嗤地笑了起来,手在沈昼叶桌上松松一按。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陈啸之眼眶通红地看着沈昼叶的桌子,知道这张桌子的主人与自己渐行渐远。她人生里从来不缺‘陈啸之’这一个人。
    可是他甚至无法发泄。
    ――陈啸之仍记得自己最初的承诺。
    那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诺言。他重重地、痉挛般抽了口气,垂下头颅,那姿势极其痛苦,像是被肩上的诺言与回忆压垮了一般。
    陈啸之走出了那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
    沈昼叶撑着腮,望向办公室远方的地平线。
    第七十六章
    窗外连绵落雨,高大树木为雨雾笼罩。沈昼叶坐在办公室里, 托着腮茫然看着窗外, 表情犹如失了神一般。
    张臻笑道:“干嘛呢?这还没去开会呢, 就已经心野了?”
    沈昼叶怅然地看着苍茫大雨, 轻轻摇了摇头, 片刻后她又后知后觉地点了点。“你在走神啊?”张臻好奇地问道:“――根本不知道我在问什么对不对?”沈昼叶呆呆地说:“……这倒不至于。”
    张臻:“不至于个锤子……你和你导师商量过行程没有?对了你们从哪个机场出发来着?”沈昼叶想了想,道:“走洛杉矶那个, 洛杉矶的要大一些, 从旧金山的话要转两次机, 洛杉矶的转机一次就够了。”“不过你前男友确实牛逼,”张臻叹道:“这年纪就去这种国际大会议去做特邀报告了――咱俩要是能有他半分能耐, 明年都不用去交延毕申请。”
    沈昼叶:“……”沈昼叶满头包、极其痛苦、极其不愿意被插刀地说:“咱能不提这事儿吗?能翻篇儿不?”张臻将头拨浪鼓似的一摇, 眼睛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中国好声音,坚决地说:“我不。毕业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心神,想必也占据了你的。直面延毕的现实吧, 我上个学期就已经接受了。”沈昼叶心想你妈的你有病吧!
    然后她捂住了耳朵,坚决不听张臻bb。
    ……张臻电脑屏幕上放着中国好声音, 刷了会儿微博, 又开口道:“博士生专用T恤, 月销二十九件, 正面印了‘啥时候毕业’,反面印着‘无可奉告’。我觉得蛮好, 咱俩还可以姐妹款。”“……,”沈昼叶几乎忍无可忍, 愤怒拍桌:“谁要穿这种姐妹款啊!”“不买就算了嘛,”张臻乐呵呵地看着她说:“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呢,对不对?”
    沈昼叶坚决地拿了耳塞,将耳朵塞住,隔绝了张臻牌复读机‘延毕延毕延毕前男友前男友前男友……’的声音。
    沈昼叶发现自从‘自己延毕’差不多成定局后,张臻越来越喜欢拿这个他俩共同的伤口涮她……倒不至于生气,但更不至于觉得好玩。沈昼叶看看张臻又看看自己,心中泛起的最多的一种情绪,叫‘悲凉’……
    张臻这种一个星期能看完三档综艺的咸鱼延毕太正常了,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下一秒,张臻在她肩上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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