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展露无疑。
    江雪遥眉尾一沉,一朝天子被这般逼迫,即便对方是江雪汀,她仍是冷了眼神。
    “杜若。”她沉声开口,往常慵懒的语调不再,换作明晃晃的冷言威胁,“别忘了,你的工夫是谁教的。”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是被她这番用剑指着,也全然算不得威胁。
    她们二人的习武教习乃同一人,而江雪汀又修习得晚,与其说是由他人教习,不如说是她一手教导,才更为妥当。
    即便江雪遥不受自己胁迫,江雪汀的剑尖仍是坚定,她未曾去回应江雪遥,只执拗开口。
    “皇姐,还请你告知我,她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或是说,是否是你所为?”
    便见那张形状瑰丽,颜色却苍白的唇缓缓开合,唇形变换间,江雪汀的问话一字一句,掷给眼前女帝。
    剑尖仍是未动,江雪遥却顾念不得,江雪汀的问话太过直白,叫她不禁愣神。
    是啊,面前这人是她最宠爱的皇妹,是皇家最聪慧,最明智的女子。
    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晓得来询问自己,又何尝是只想要确定曲知微的死讯是否属实。
    她分明有所怀疑,她分明知晓万千,否则,也不会执剑而来,想要剖出一个真相。
    就连刚刚那些示弱哀求,大抵都是自家皇妹的假装。
    但她没办法去回答江雪汀。
    曲知微总归是死在苋娘子的手中。
    苋娘子是自己手下。
    这事儿已经发生,再去追究是自己下令,还是苋娘子为情所困才对曲知微下此杀手,已经无甚意义了。
    无论如何,曲知微都是因自己而死。
    况且……传出来的消息是,曲知微死于北戎暗算,她再去究出一个所以然,对落雁或是南楚皆是百害而无一利。
    苋娘子战术无双,于边疆安定大有益处,她不可能在世人面前,把苋娘子推至明面上,来受万人憎恨。
    江雪遥终究瞒下了这一切。
    她直视着江雪汀,一字一言,低声答道,“并非,曲卿乃是战死,为北戎奸人暗算。”
    “朕……也很痛心。”
    剑尖止不住地颤动,与江雪遥的眉心,只一指之隔。
    江雪遥甚至还能听见这些细微颤动时,带出剑身的嗡鸣声。
    她只平静地端坐在原处,瞧着江雪汀。
    江雪汀指尖一顿,蓦地收紧,把剑柄握得更紧些,阻了那些颤抖与嗡鸣。
    她扯了扯嘴角。
    “皇姐,你可知……你并不擅长撒谎。”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话音还未落,江雪汀蓦地抬手,手腕一转,力道便传至剑尖,她执着那柄软剑。
    剑起——
    又落。
    劈开空气划出迅疾的剑啸,最终落于眼前案桌。
    江雪遥眼睫一颤,又有一缕黑发自眼前缓缓飘落,目光随之下移,她瞧见桌面出现的锐利划痕。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她瞧着这道剑痕,竟是有些恍惚。
    不由得想起那年她接到北戎议和要求时,她震碎的那张案桌。
    “陛下,曲家从未有过反叛之心。”这剑斩下来,斩断的是何物,她们姐妹二人无比清楚。
    江雪汀执剑而立,已是恢复了平静神色,却也不再唤那声皇姐了。
    “她原本便打算归还兵权,解甲归田的。”
    “你太心急了,陛下。”
    江雪汀轻缓开口,她松了手,软剑随之跌落在地,发出哐啷的碎响。
    “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在离开之前,江雪汀留给了这最后一句,江雪遥依旧坐在原处,看着江雪汀的背影,久久未曾动过。
    江雪遥垂下眼睫,回想起江雪汀柔弱的背影,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笑意。
    纵使她宠溺了杜若二十年,但经此一事,那些血浓于水的情意,也荡然无存了。
    后悔。
    她如何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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