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傅寒舟进门那刻,化妆师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放下手机,起身走过来关切地问, “傅哥脸色怎么这么差?”
    傅寒舟像覆了一层寒霜似的苍白, 微抖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极重的阴影,有种说不出来的阴翳。
    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像是病入膏肓的重症者。
    苏云景怕化妆师看出端倪,从沙发上拽起他给傅寒舟准备的毛毯,裹到了傅寒舟身上,不动声色挡住了她的视线。
    “傅先生从昨晚就开始发高烧, 没想到现在又烧起来了。”
    苏云景拿出了傅寒舟的药盒, 强装镇定地对化妆师说, “你先去吃饭吧,让傅先生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化妆师蹙了一下眉, 发高烧也不至于抖成这样吧?这得烧多少度了?
    “这样可不行,我去借个体温计。”化妆师不放心, “烧的太严重就要去医院看,身体要紧,硬照什么时候都能拍。”
    苏云景只想快点把她支出去, 就告诉她车上有电子体温计。
    化妆师没多想, 出了化妆间去汽车里找体温计。
    她一走, 苏云景连忙关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怎么了, 是哪儿不舒服吗?”苏云景低声询问傅寒舟, 满脸担忧。
    傅寒舟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苏云景。
    漆黑的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濒临破碎,眼尾沾着湿意, 睫毛簌簌颤动。
    看见小酷娇这样,苏云景胸口火烧般难受。
    苏云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崩溃,又怕别人发现他的情况,把他当成神经病。
    心里难受的不行,指尖都有点发抖。
    他现在也顾不得安抚傅寒舟,连忙拿出手机,给江初年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点,江初年那边是半夜。
    不过他经常深夜处理紧急的事,所以晚上睡觉从来不会关机。
    不多时,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苏云景也没寒暄,直接说了他这边的情况,“傅先生昨晚发高烧,到现在还在烧,精气神儿不太好。”
    听到这话,江初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们俩心知肚明,精气神儿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傅寒舟犯病了。
    苏云景打电话给江初年,是想让他拖住去车里找体温计的化妆师,傅寒舟情绪不稳定,不能让外人看见他这样。
    现在苏云景还只是个新人,资历不如化妆师,这个时候江初年出面最合适。
    他随便找个工作理由就能拖住她,给苏云景争取时间安抚下傅寒舟。
    江初年明白苏云景的意思,挂了电话就赶紧给化妆师拨了过去。
    傅寒舟一直就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只是十七、八岁的时候,遇见苏云景后情况好了很多。
    苏云景第二次书穿进来没多久,傅寒舟其实就变相的发现他是陆家明。
    傅寒舟最初针对苏云景,也是因为他太像陆家明,才会特别排斥苏云景当时的靠近。
    因为他总会让他想起过去,想起陆家明,想起自己被抛弃。
    傅寒舟开始怀疑苏云景的身份,是那天晚上对方把他从露台上劝下来。
    真正的闻辞是不可能在傅寒舟搅和了婚礼现场,曝光了他私生子的身份,还能毫无芥蒂的关心担忧他。
    再加上苏云景一直以来给他的熟悉感,傅寒舟在那天晚上,看着睡在床边的人,无可遏制地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是不是回来找他了?
    但那个自我毁灭的傅寒舟,立刻给他泼了冷水,这个世界上没人会真正喜欢他,也没人愿意一直陪着他。
    傅寒舟是偏向那盆冷水陆家明已经走了,他是不会回来的。
    那晚过后,傅寒舟仍旧不理苏云景,可在内心最深处,他是相信苏云景就是陆家明。
    所以傅寒舟舍不得他对他的好,会把扔出去的菜夹回来,会在出现幻觉时,不知不觉去找苏云景。
    他那个时候很纠结,在两个极端的想法里摇摆不定,本能想亲近苏云景,又自我厌弃的觉得,不会有人在乎他。
    直到苏云景回衡林了,在自毁倾向达到顶峰时,知道对方离开京都后,给他打过电话的那一刻,傅寒舟的心里天平完全摇摆到了苏云景。
    哪怕人死复生很荒诞,他也愿意相信是陆家明回来找他了。
    他压下了戾气的,厌我的,极端的念头,去衡林找苏云景。
    把他的哥哥找了回来。
    但这次傅寒舟病的更重了,在认出苏云景那刻,他完全相信了内心的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包裹着一层甜甜的糖,告诉他,闻辞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只要他过去就能跟他团圆。
    拆开外面的糖,里面是想他毁灭。
    傅寒舟等了十年,他已经很累了,在迷茫跟绝望里,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那颗糖。
    但看见真正的苏云景,他本能地想靠过去,可又不敢。
    怕这是一团泡影,怕闻辞真的在另个世界,怕自己让他等太久,他会离开。
    他想这团泡影消失,可对方消失时,他又觉得好疼,好疼。
    傅寒舟像一只脆弱的蝶,在风雨里无助地颤动着他的翅膀。
    但对苏云景来说,这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的蝴蝶,在他心里扇出了一场风暴。
    急速的飓风绞着苏云景心尖最柔软那块肉,他最见不得傅寒舟这么脆弱了。
    苏云景以为他又看见了那些虫子,它们在傅寒舟的精神世界里丑陋又血腥。
    以前苏云景只听傅寒舟描述过,亲眼看见后才知道场面有多震撼。
    密密匝匝,好像挤满了傅寒舟的整个世界,想要将他拆骨完全吞没似的。
    傅寒舟发颤的身体被苏云景心疼地抱住,一条毛毯紧紧地裹住了他,像是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小酷娇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会像蚕蛹似的,想把自己裹起来。
    苏云景把他裹好了,紧紧抱着他,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傅寒舟的视线暗了下来,耳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没有了,只感觉自己贴着一个温暖的身体。
    他知道闻辞在另一个世界等他。
    他知道自己要过去找他。
    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就像当初他把苏云景夹给他菜扔出去,又捡回来一样,傅寒舟说服不了,自己推不开眼前这个人。
    他本能的贪婪这个人的温暖,也渴望着这样的温暖。
    傅寒舟的唇神经质地颤抖着,拼命抵制着这团泡影,抵制着自己的本能,不让自己靠到他的怀里。
    因为闻辞还等着他,在另个世界。
    江初年拖住化妆师的同时,用另一部手机给助理发了微信,让他跟拍摄导演沟通,说傅寒舟现在发高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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