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却都没有理会。
    崔爻沉着眸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身上一直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下来,连敛着的眉都舒展开来,气息悠长。
    心中的一块巨石倏地落地,几日以来积攒着的疲惫一扫而光,连带看着李言之,都没了那种除之而后快地急迫感觉。
    “时候不早了,告辞。”没有理会对方的疑问,他径直便走了出去。
    李言之目送崔爻离开,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中,他才闭了闭眼,脊背微塌。
    果然是在浮浮沉沉的京城,这一个一个的都不简单。
    一个刚见面就面不改色地同自己演戏,转眼便揭了自己的老底。
    另一个打头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而他自己云里雾里地竟也被绕了进去。
    沉了沉眸子,她有些气闷地想着自己可能与京城犯克。
    气闷过后,又是一阵后怕。
    她今日在画舫上还故意激怒三公主呢,也不知会不会被记恨上。
    李父回到大佛寺,还未休整,李言之便迎了上去,垂着眸子,道:“父亲,言之有一事想同您商议。”
    李父停滞一瞬,随后嘴角的胡子才动了动:“同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房中,对立而站。
    站定后,李言之才将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李父听完抚了抚胡须,沉吟一会后才将永和帝知晓李言之女扮男装的事情讲出。
    李言之沉默良久,等到接受这个答案之后才继续问:“那我还是要娶三公主吗?”
    “我不想……”
    李父只需稍稍抬眼便知晓李言之的未尽之言,没等她再张口,他便摆手制止:“言之,为父知晓你的意思,可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今只能按着陛下的旨意行事。”
    看着李言之紧锁的眉头,他叹了一口气:“陛下今日已同父亲讲清楚了,赐婚只是个幌子,等过一段时间他便为收回成命,为父答应你,等这段时间过去,便给你恢复身份。”
    说罢,抬起手掌轻触李言之的头顶。
    李言之闻言垂了眸子,闷声道:“那李氏该如何?哥哥他……”
    李父闻言瞬间便爽朗大笑起来,看着李言之问道:“你不是最恨你哥哥,最恨李氏?”
    李言之低下头,手指紧紧扣住手心,沉默不语。
    ……
    卫长遥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折枝见状也不敢多言。
    回到寝殿后,卫长遥便将折枝给支下去,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
    她坐在榻上,双眸毫无焦距地盯着一块一地方发呆,寒凉的冷意自头顶倾泻下来,脖颈处微微发僵。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微微回神,起身走到了梳妆台。
    默默将自己的首饰盒寻着,将那枚发钗寻出来,拿在指尖把玩。
    青金石上光华闪闪,她却只是撇过一眼就将其搁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毫不在意是否磕坏了。
    这与几月前的情景大相径庭。彼时她因为发钗掉在地上而心中痛惜,可现在却毫不在乎。
    她今日才算是真真正正看清崔爻的本来面目。
    强势、忍耐,直截了当,还会伪装。
    那人以前不知道装了多少,竟然让她有一种对方是小羊羔一样的错觉,以为他和善、不善交际、甚至有些温顺。
    可现实却全然相反。
    他都是装的,装成受伤的,温顺的模样,让她不断放下戒心,可一旦如今日这般,她自己连还手的能力都丝毫没有。
    这样的一个骗子,她却没有丝毫防备,同他走得越来越近。
    瞥了撇镜中的自己,心中更是徒生几分闷气,不但气崔爻,更是气自己。
    明明已经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可为何还会那样轻易被迷惑。不但不知道离他远一些,还一步一步地靠近,如今却将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如若是真的又恶意的人这样伪装,她怕是早已经死过更多回了。
    视线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只发钗身上,她皱起了眉。
    他的东西,她才不想要呢。眸中闪过一抹坚定,旋即起身拿起发钗走到门外。
    折枝守在那儿,见她突然出来便立即询问:“殿下有何事要吩咐?”
    卫长遥沉默一瞬,将手中的东西抬了抬,对着折枝道:“你亲自将这发钗送还给崔大人。”
    折枝闻言面上显出几分为难,道:“回殿下,眼下奴婢还不能出宫,奴婢要出宫,得等几日后同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公公一起出去才行。”
    卫长遥没为难她,敛了长睫,冷淡道:“我不想看见它。”
    折枝眸光微动,随即伸出双手接过发簪,低头恭敬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过几日便将物件送还道崔大人手中。”
    卫长遥抿了抿唇,转身便又回了寝殿。
    过后的五六日里,她也一直未再问过折枝,似乎早已经将发钗的事抛在了脑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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