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不知道看了多久才踅过身到桌边想要端起那盏白瓷茶盏,但我的手刚刚抄起底座,却发现茶盏边有两排毛笔誊写的小字。
    字迹一看便是写了许久了,却被人精心护住,每次擦桌子的时候都小心避开,未曾抹去。
    上面写道:“忘怀紫翠间,相与到白首”。
    那笔小楷书写的极雅,章法梳朗,法度空灵。
    不知为何,我竟一眼认定,这是江以宁的字。
    我用手指蘸了茶汤在旁边临摹,一遍一遍描摹这十四个字,当然我的自己难看,简直不配与江以宁的字共列于此,所以我写了便抹去,抹去又写。
    后来我将那蘸剩余的茶汤豪饮下去,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第一次在茶水的苦涩了品出回甘的滋味来。
    我走了,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抱朴斋,几乎脚不沾地的回辅仁去。
    我是用连推带撞的姿势打开江以宁的房门的,但是我竟然一瞬间发现席祁在病房里,他正俯着身用一只手握住江以宁的手,另一只手掀开江以宁胸前的衣服在那里看什么。
    我猛地推门进去,他吓了一大跳,做贼心虚那样的赶紧松开江以宁,又给江以宁合上衣服,盖回被子。
    他做完这些才皱着眉头支支吾吾的跟我打招呼:“你回来了!”
    语气生疏得很。
    我太开心了,简直要蹦高,赶紧对他摆手:“你坐你坐!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未等他们说话我便退了出去,门外坐着正在反复研究资料的看守警察,我过去问他:“请问如何帮一个人戒毒?”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回答我:“送去戒毒所。”
    我继续提问:“那……像江以宁这种情况,戒毒需要多长时间?”
    “没多久吧。”那警察皱眉,回答我:“不用进戒毒所,以后别再碰,靠自己毅力挺一挺就完了。”
    我简直觉得他在敷衍我,不可思议的说:“那怎么可能?他毒瘾那么严重!”
    警察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然后对我说:“江太太,我想你误会了,你丈夫江以宁已经排除吸毒与□□的嫌疑了,我们现在怀疑他与一件凶杀案有关,他是被人谋害的对象,有人调包了他常自行注射的强心剂。”
    一旁有医生给我科普,强心剂有很多种,江以宁注射的是肾上腺素,可以止疼,兴奋心脏,可以让一个虚弱的病人立刻处于一种“打鸡血”的状态。
    警方是根据医院开这种处方医生的供词、席祁的供词、江以宁的血检、江以宁的注射行为、江以宁的反应来排除江以宁并非吸毒的。
    医院的医生可以证明,近一年,江以宁使用过肾上腺素的次数不低于六次。
    也就是说,他至少有六次是依赖强心剂做伪装,掩盖自己身体的不适。
    其中一次是被我尚清躲在大衣橱里亲眼目睹,还误认为他是吸毒。
    那一次,是因为尚清私自行为造成项目资金周转不开,导致亏空三点五个亿美元。
    如果我没猜错,那一次,是江以宁舍命参加酒局,在给尚清拉赞助求资源。
    我在廊椅上坐下,我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江以宁是怎么咬牙撑着一身伤,连命都不顾了,还要给自己打上那么一针,好爬起来去给江尚清应付酒局。而那天晚上我都做了什么,我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和他弟弟混在一起,我回家又告诉他,我巴不得他活不过四十。
    那晚他该有多伤心呢?所以他才会睡那么久,睡了四天,或许那晚他闭上眼睛,就没打算再睁开。
    是我把刀,亲手捅进了他心窝里。
    江以宁的病房门开了,席祁推着行李箱冲我走过来,他在我身边坐下了。
    他说:“童霏,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我一直以为他是带着行李回来的。
    “我要去瑞士了。”席祁说:“以后你对二哥,好一点吧。”
    我一阵恍惚。
    “不要让二哥再碰那个药了,都说那是什么强心剂,但那更是二哥的催命符。别人注射完是去躺着休息,二哥注射完是拿命去换命。”席祁叹气的自言自语:“他的命还能剩下多少进度条呢,他自己都已经不敢数了吧。”
    我的手很冷,我觉得我在发抖,我捉住席祁的行李箱,我求他:“席祁,你不要走……”
    席祁看着我,他手中的手机响了,我看到屏幕上方的来点名字:妈妈。
    席祁把电话挂断了,他说:“我要走了。”
    我嘁的一声就哭了,赶走席祁虽说是我对江以宁□□之举的报复,但也终究是自作自受。
    “你别哭。”席祁不管怎么说跟我也是相熟的朋友,见我哭了他也慌张:“我这次不得不走,但我会想办法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哥,不要再惹他生气,好不好?”
    我点头,抓着他的行李喊他:“你要尽快回来哦。”
    席祁的电话又来了,他仓促的挂断,又拍拍我的肩膀,拖着他的行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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