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从药箱里取了针管吸上一小瓶的药水:“乖,把袖子挽起来。”
    珺艾折起袖口,发现上面已经有了青色的真眼,少峯拿着沾湿的棉签擦过,那里凉了一瞬。
    一针很快打完,少峯问她渴不渴,等她把嘴对准了军用的水壶,里头已经只有小半瓶。
    特别谨慎地,只喝了一小口,她把水壶推回去,看着少峯干得发裂的唇,心疼得不行:“你也喝点。”
    少峯并未拒绝,然而只是象征性的挨了挨唇,便把水壶拧好了盖子放到一边去。
    起身去洞口那边看了两分钟,回头捡开煤油灯的玻璃罩,在微弱地火苗上点了根香烟,他重新靠了过来,薄呢子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珺艾紧张地问他怎么样,少峯抚摸着她的背:“老样子,别担心,会有人过来的。”
    地下世界绝对的安静让人精神焦灼,珺艾愈发不安,焦躁、难受、郁闷、巨大的自责愧疚一股脑地塞进胸口。
    不堪忍受地转过身去,她拿背对着他,身子蜷缩成一团,手里抓着身下的棉絮,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少峯灭了香烟,倾下身来扶她的肩膀,想把她掰过来,珺艾暗暗使劲,绝对不如他意,少峯仿佛喟叹一声,从后拢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脖颈上:“怎么了?”
    还是那么春风细雨。
    珺艾一时恨极了,又很痛苦,反手拍他的胳膊:“谁叫你过来找我?找就找了,干嘛要进来这地方?反正我是没什么牵挂,要是你出了事,那些人、那些人一定会骂死我!”
    少峯不跟她说那么多,料定了她在说反话,只是将脸凑过去贴住她的:“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出击的一拳凿进棉花堆里,少峯还在那里形容,万一这会儿她是一个人在这里,用成熟稳定的口吻描述那种可怖而绝望的场面,珺艾骤然大叫一声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少峯强势而不失温柔地扯开她的手,安慰似的吻她湿润的眼角、脸颊,下巴,回头又吻她的额头:“不管外面怎么样,我宁愿在这里陪着你,我的小艾最怕孤单,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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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被他击溃,胸口又痛又麻,珺艾低泣着扭过身去推他。
    当然是推不开,她拿金刚锤似的脑袋顶住少峯的胸口,不让他吻,躲着他脉脉而有力的视线,偷偷的小声哽咽。
    少峯哄小孩儿似的拍她的背,差点被他拍睡着了,珺艾将眼睛狠狠一睁,仰头而去,专盯他胡子拉渣的下巴,言语似哀似怨:“不用这样哄我!我跟你什么关系?这时候,你不该去保护你比亲妹子跟亲的雅雯么?”
    一想到安雅雯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她就受不了,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他又过来,像是专门来可怜她。
    “我不需要你可怜!”
    珺艾郑重而负气地腔调,顺便甩开老是搭在背上地手臂。
    少峯把她捞上去,让她半个身子趴在自己胸口上,还非不让她跑开。
    他捏住她的下巴,眼里笑吟吟地,自有一派男人针对女人的戏虐性,兼有看人耍无赖的包容性:“你说你,老是爱吃那些没用的干醋。你觉得我对你,跟对她,还是其他任何女人,是一样的么?”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珺艾受了点暗示性地刺激,避如蛇蝎地偏开脸,地窖里充斥着她急促的呼吸,这让她感到难堪和尴尬。
    少峯将她的脸扭过去,大拇指烙在她的唇边,摸着揉着:“脸红什么,这里热得能烙上一张大饼。”
    珺艾想笑,死死憋着,憋过了这一头,又是尖锐的怒气,怒气从嘴里出来,却又不像真正的发怒:“你别这样...别太过分了,我会恶心。”
    少峯脸色变了,过了好久哦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待一起,我走,行了吧。”
    话是这么说,行为也是这么做,他把她释放出来,大衣仍旧给她盖好,起身两手空空地往前面而去。
    男人的脚步声踩过碎石,远了又远了,朝斜坡上面爬去,无数的砂石滚落下来,全像装进水里,逼着她喝下去。
    走吧,能走就走吧,别理她。
    她爬起来望着那处,已经看不见少峯的身影,她漠然软了脊梁,扭着身子趴在地上,将脸重重地压进棉絮里,任棉花不断地吸着眼眶里冒出的泪珠。
    少峯之前的那通话,对她的嗤之以鼻,对她无理取闹的冷眼旁观,当真深刻地刺伤了她。也许他早就厌倦了她,烦她,让她住在他家,也不过是出于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人道主义。她要的是那些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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