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里久久难以平复。
    泓远十四年孟夏。
    刚回海州不足三月的薛淳樾即将再次离开,这次,是去往大业的国都,也是大业最大的政治经济中心,长兴。
    经历过给薛淳樾接风洗尘的那次家宴后,苏羽茗有意与薛淳樾拉开距离,除了必须要一家人一起吃的晚膳外,她几乎完美避开一切有可能与薛淳樾碰面的机会。
    眼见启程在即,薛淳樾终于忍受不住,派自己的贴身护卫薛学诚私下给杜鹃送去一封信,要她转交苏羽茗,约她临行前夜在府中别苑相见。
    杜鹃与学诚因薛淳樾与苏羽茗的关系早就相识,以前每当薛淳樾与苏羽茗见面时,他二人就识相地离开,不打扰他们,因此两人关系并不生疏。老实说,杜鹃对学诚的回归是十分开心的,因此当接到他转来的信件后虽有所犹豫,但看到他热忱的眼神后,还是咬咬牙,答应转交苏羽茗。
    薛淳樾一直等到戌时末亥时初,才终于等来想见的人。
    “羽茗!”远远见她走过回廊,他已经迎了上去。
    羽茗并未带杜鹃,而是只身前来,见了薛淳樾后她反而踟蹰了,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不用担心,兄长今天去了码头,不到子时不会回来的。”
    “他不在你更不应该约我出来……”
    羽茗双眸满是踟躇,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赴约,可是他此次出门,回来之时,可能就已是他人夫婿,想到这里,她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了。
    薛淳樾三两步走了过去,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忽然将她一把抱进怀中!
    苏羽茗心中一惊,手中的灯笼应声落地。她知道她应该把他推开,可是两只手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轻轻抓住他的手臂。
    “淳樾,此地是薛府,我是你长嫂……”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过了良久,薛淳樾把她放开,明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没有什么好不好,也算是相敬如宾吧……”
    “相敬如宾?羽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家宴的第二天为什么不出来用早膳?此后还一直有意避开我?”
    苏羽茗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汇槿还是在意我和你之间的往事,我们家人多口杂,如果传出点什么,对你不好……你是家里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如果被别人说你和你的长嫂……和你的长嫂有私情……我怕会影响你的名声和继承权。”
    一年来苦苦压抑的情绪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薛淳樾提高了声音,“没有薛家的继承权我也可以建立自己的事业!薛家在新罗的基业,不就是我一手打拼下来的吗?一年前,我提议带你一起离开,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口回绝,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我是华裾行苏家的长女,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我和你离开,那我父亲将如何在海州立足?如果……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你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比现在的身份有底气……你我之间,就当是有缘无分吧……”
    她的话让薛淳樾联想到她的身世,苏羽茗自小母亲病逝,父亲很快又续了弦,一个没了亲娘的孩子,没人疼没人爱,也越来越没有地位,为人处世只能事事小心,唯恐惹怒父亲和后母。新夫人诞下的子女,成为苏家新的嫡出子女,她苏家嫡长女的身份成了一个空名,地位变得很尴尬。
    第3章
    大家族的宅邸内斗,薛淳樾心中甚是明了,心中不免觉得可惜。苏羽茗并非泛泛之辈,若是男子,必然是与他一般的商场英杰,可惜身为女儿身,所受的掣肘太多,只得困在笼中。而他,本想以己之力想给她一片新天地,呵护她一辈子,可惜事与愿违,现在只能空余伤怀……
    “对不起,我刚有些心急,失态了……如果、如果他对你不好,你想离开,那就告诉我,我二话不说马上带你走。天下很大,不要只把眼光局限在海州,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再不济,我带你去新罗,那里没有任何可以束缚我们的力量,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苏羽茗苦笑,她知道薛淳樾不是轻易许诺之人,他说得出,就必然做得到,可是自己早已不配……
    “淳樾……你为我描绘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可惜,我无福消受……此去长兴,好好经营你与叶家的关系,如果你想把势力打进户部,叶家是绕不开的一道坎。”她何尝不想与他过琴瑟和鸣的生活,只是木已成舟,她不可能弃所有人于不顾,与他坦然地在一起。
    薛淳樾知道她跳不出礼制约束,无奈只能沉默不语。他知道她能来赴约,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也不想让她在薛汇槿那里难堪受辱,于是便忍下相思之苦,和她做一场诀别。
    “既是如此,只愿你我今生康健,即使不能日日长相守,也能岁岁常相见……日后,各自安好……”
    他话音刚落,苏羽茗倏然转身,不愿薛淳樾看见她抑制不住的朦胧泪眼。
    杜鹃在庭院中等她,这会已经焦急难耐,远远见到薛淳樾和苏羽茗走过来,便马上迎了上去,扶着苏羽茗离开薛淳樾三尺远,低声说道,“少夫人,这里是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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