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这衣裳也不怎么干净,便与我擦手算了。你瞧你这不解风情的模样,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极了闻人澹。”少年打趣,可公子怀却说不出什么。
    实际上他现在反倒觉得眼眶有些猩热,多眨了几下眼睛方才压下泪水夺眶,可压不住氤氲水汽。
    他也咒骂一声:“你这魔头,我这料子贵着呢!”
    公子怀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少年白眼一翻:“能值几个钱,不就是件衣服吗?你哭什么?真是事儿多。”
    公子怀伸手胡乱用袖口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少年面庞:“我不管,我说贵就是贵!你得赔!”
    “我赔,我赔还不行吗?至于哭的这么难看吗?”
    “谁哭的难看?你这魔头净是说着谎话,我怎么就难看了!”他反驳着,眸中泪水却是不住流淌。越想止住越是汹涌。
    少年四下看了看:“这夜深人静的旁人看了不好,来,我给你哼调子你别哭了。”说罢少年当真哼起小调。
    这一次是燕国的风月小调,讲得也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
    夜色深沉,少年的嗓音自带清冷在夜中朦胧。但,先熟睡的却是少年。
    公子怀稳定情绪,看着少年的睡颜,将自己的外袍为少年盖上,竟是也哼起少年哼过的调子。
    不过不是刚刚那首,而是少年常常哼起的卫国边陲小镇的歌谣。讲得是一位将军和舞姬的凄美爱情。
    怪不得闻人澹是那种悔恨态度,原来容迟是姜王室的太子别。
    这么说萧清染与蒋书容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又怎会还是徐徐图之。
    公子怀这么多年虽说养尊处优,可倒底还是存着谨慎的。
    他想着容迟并不是那种无脑轻信于人的人,如果说他是姜别那就一切都清楚了。
    蒋书容乃是姜别母家的表兄,因为国破才入秦楼楚馆做了个清倌。这算的是姜别唯一的亲人了,姜别自然护着,便是有些过分也是会原谅的。
    萧清染一向自持清君侧,护朝纲。像容迟这样的就相当于谋乱。
    这就已经不是一个容迟能阻止得了的了。
    再是筹谋又怎会能让所有人都按照计划走,经年累月,稍有疏忽便是丧命。
    “果真是歹人忒多。”他兀自呢喃闻人澹曾说过的话。
    今夜萧清染睡得很不安,先是梦到那少年又来讨债,然后竟是梦到一桩旧事。
    飞雪重重,寒风凛凛。
    少年身形消瘦,衣衫褴褛。因为天冷,受寒不住颤抖。
    因他是个乞儿,街上无一人去理会。路有冻死骨不过是常事,他家道中落,落乞至此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只可惜满腹才学未得施展。
    诀别之时,少年感叹世间炎凉。
    忽有温热,风雪停驻,他睁眼抬眸。入目是乌发的玉琢小郎君,粉粉嫩嫩,干干净净。
    小郎君将大氅裹在他的身上,并不言语。
    这么多年了,萧清染还记得那时的温度。小郎君所给予财物与热粥,或许萧清染就是那时活过来的吧。
    他那时只能呆在原地,只听得小郎君的侍从一时口误唤了一声:“太子…”
    太子姜别…太子别…
    他这一路从寒门起仕,跌跌撞撞再到门客,客卿,谋士。
    原本是想成为姜别的左膀右臂,可那小郎君却是葬身火海。
    也罢,也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啊…
    清晨早起,元子烈是在马车中醒过来的。他昨日才没有先入睡,只是受不的一直哼调子给公子怀。
    好在这小子还算可以,知道不能让他睡在外面。
    他洗漱后下了马车,便看到耶律奴的侍从赫萨尔顿。
    说起来这个少年同耶律奴声音身形极为相似,若不是看到脸还真是不容易分得清。
    少年颔首,赫萨尔顿同样颔首只是目光中有些欲言又止。
    少年弯眼,倒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萧清染:我好倒霉,还不知容迟就是姜别。
    陈怀: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
    萧清染:当然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勿过容迟线
    一行急在傍晚行入了舟骊,少年在此地换了一身月色广袖素衣。
    他眉眼张扬,长相出挑,一入人群便是目光所汇。
    舟骊狼主瞧得少年相貌,竟生出感叹:“小先生年岁不大,竟是百步穿杨。”
    少年抱拳,扬起浅笑便就似在王京之中的鹤立。
    “狼主过奖,容迟不过侥幸方才做到。”虽是如此说却没有丝毫谦虚,隐隐略带肃杀之气竟是让狼主眉间深思。
    “公子…”
    太子汝安本是看得兴起,只听得自己带来的客卿不自觉喃喃出声便有些兴趣:“你唤得是谁?”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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