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要说什么。”

    紊乱气息未定,善若水眨了眨眸,被他吻得神魂迷离,哪还记得自己方才想说什么。

    见她久久没搭腔,腾铎偏过头,定定凝视着她。

    “你别再瞧着我了”善若水蓦地扬起手捣住他魅惑深邃的眸,懊恼地嚷着。

    瞧他瞬间恢复正经八百的模样,而她的脸庞仍旧火热、思绪依旧迷蒙,她便觉得赧然。光用眼神,腾铎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她给征服,让她犹如网中猎物,压根逃不了。

    瞅着她有些娇嗔有些迷蒙的爱娇模样,腾铎突然意识到,因面对她而莫名的失神与眷恋的反应,已超出他对自己的了解。

    他对她的所有反应,皆失去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将军,我可以下去逛逛吗”压下心中的悸动,她稍转移了思绪,试探性地问。厢轿内的气氛太暧昧,她怕这样下去,或许两人就会莫名其妙上演活色生香的桥段。

    在北京城,雨水向来不丰,春日渐长,雨下了一阵后,稍歇,而位在大佛庙附近的夜市瞬间恢复原有的繁华喧闹。

    热闹的街景、热切的叫卖声,被雨打湿的青石地板道被火光映得烁烁荧荧,沿街摊位有吃食、古玩、字画摊,琳琅满目地教人看得眼花撩乱。

    这般平凡却热闹的市井平民生活,是她未曾经历过的。

    “可以吗”她侧过螓首,嘴角微弯,脸上漾满期待的光采。

    无由的,她的笑再一次将他席卷,腾铎顿了顿,还没开口,善若水却拽着他的袖口软声道:“逛完咱们就可以直接散步回百花深处,可以吗”

    腾铎沉吟了会儿,实在不忍坏了她的兴致。

    天晓得,他打出生开始便没做过同姑娘上街的蠢事。以往就算闲赋在家,他的日子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岂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心里虽这么想着,他还是同轿外的人吩咐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善若水已主动握住他的大手,直接下了轿。

    感觉到她柔软略为冰冷的指穿过他覆着厚茧的修长手指,随后牢牢紧扣住,腾铎心口泛着层层波动,心跳鼓动得紧。

    “人这么多,不让你牵着,我会走丢的。”善若水笑得坦率,语气不愠不火,却让人没法拒绝。

    腾铎暗叹了口气,刚峻的五官,因为她的话揉着半分柔软,长腿竟无意识地往前移。

    善若水偷偷觑着他没啥儿反应的模样,心里暗自窃喜,呵以柔克刚总是没错的。虽然身边的人总板着张脸,但至少还算配合地任她拉起、拖走,在两人的脚步逐渐走进热闹市集当中,善若水心里百感交集。

    自从十岁那年跟着后娘来到北京城后没多久,她还没机会好好瞧瞧城里的繁荣,便被卖进四季楼。

    现下真正走入这平民百姓里的繁华生活,她却感到格外不真实呐

    深吸了口气,吐掉微微钻进心口的酸涩,善若水柔柔地朝他问。“你饿吗这附近有没有云片糕、冰糖葫芦、驴打滚、桂花凉糕、荷叶粥、烙牛舌饼如果你想吃,我可以请你吃。”

    是你想吃吧腾铎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已懒得思索太多地道:“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真的”善若水微侧着螓首,朝他笑得好灿烂。

    视线交会,眼底落她晶亮的水眸,腾铎受蛊惑似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允诺,善若水纤指落在噘起的红唇上,表情忒是认真。

    好半刻她才垂着纤肩幽幽地开口。“其实我不是一定要吃些什么的,只是童年的回忆好淡”

    她的嗓音虽然温温淡淡的,却益发彰显了她刻意掩饰的心思,不其然的,听在腾铎耳底却格外酸楚。顾不了自己为她失控的心思,腾铎任由心口不断淌出,想怜她、惜她的心绪将他左右。

    瞅着她,腾铎内心挣扎着,好半晌才道:“在这里等我。”

    他松开她的手,迅速滑失在人群之中。

    看着腾铎高大的身影瞬间没入人群之中,善若水却不由得慌了。

    不要留下我她努力在人群中寻着腾铎挺拔的背影,脚步益发急促地想跟上他。偏偏行人如织,在人潮之中,她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将军”她低声频唤着,少了高大的他在身旁,她顿失所依,无助的纤弱身形,被过往的行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

    “将军”

    突地一个猛地推撞,她直接被撞倒在路旁的大酒缸边。

    这路旁的大酒缸,是寻常老百姓喝酒的地方,没有桌子,大大的酒缸埋半截在地下,另外半截露在地面上,让人可以放开心喝酒,聊天。

    因为不受拘束的喝酒方式极为率性与豪放,所以围着大酒缸喝酒的人也不少。

    “咦好个美人胚子居然对我投怀送抱哩”脚跟边突然多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满脸胡子的汉子见色心喜,借着酒意想偷偷香、摸姑娘一把,吃吃嫩豆腐。

    善若水一惊,往后一退险些又让身旁行经的路人给当头踩下。

    “来让爷儿拉你一把,这水嫩嫩的模样让人踩着,可是让爷儿心疼呐”

    酒味醺天的大胡子凑近瞧着她,口水差点没在瞬间流满地。

    善若水穿着件白底红绣花的衫子,套着金华耀秋的湘裙,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氤氲着水气,细致清雅、纤尘不染,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京城里标致的美人儿不少,但像眼前这般水嫩柔美的可少见。

    “别碰我”善若水厌恶啐了声,忽略嫩白的手心传来刺痛,她费力站起身。

    “哎别走,陪爷儿喝一杯。”

    善若水蹙弯起眉,抵不住那蛮力,硬是被他拉往怀里带。

    苍白着张脸,一种说不出的反胃迅速涌上哽在喉间。“我叫你别碰我”不知由哪生出的勇气,她抬起脚,使劲地往他胯下一踢后,转身就跑。

    “臭娘们”大胡子发出杀猪般的哀号,酒意瞬间退了几分,忍痛欲拉回姑娘的瞬间,迎面一记铁拳却让他不受控地往后倒。大胡子喝了酒,脚步原本就颠颠倒倒,受了他这一拳,庞大的身躯往后压倒了一群酒客。

    瞬间,人群哄然四散,咒骂声四起。

    善若水诧异地回过眸,眼底映入腾铎面罩寒霜的铁青脸庞,心登时暖了起来。

    “将军”

    将她揽在身侧,他眉心聚拢,一张脸阴沉得吓人。“没事吧”

    听到腾铎熟悉的沉然音调,善若水恍惚地摇了摇头。

    随着善若水表明的态度,腾铎紧绷的神色未减,凌厉地觑着大胡子。

    大胡子一触到他如炬的厉然眸光,酒意全失地猛打了个寒颤。年轻男子阴郁的模样,似随时要依着姑娘说的一样,将他给拆了。

    思及此,他一个纵身而起,连滚带爬地扑到腾铎脚跟旁,窝囊地嚷着求饶。

    “大爷、大侠是咱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我不过嘴上轻薄了姑娘几句,就几句,咱儿连姑娘的一根头发,都没碰着”

    酒味揉着一群围观者所造成的窒闷,善若水强忍住欲呕的冲动,她勉强扯扯唇角,有气无力地硬扯着他的袖口。“将军,我们回去了,好吗”

    看着她惨淡的容颜,腾铎心里的不舍更剧。

    见他不搭腔,善若水紧紧拽住他的袖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脚步穿过人群,喧嚣渐缓,腾铎见袖上的拉扯渐松,霍地回过身,眼底映入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蓦地一拧。

    “我好累走不动了。”善若水低敛着墨睫,有些懊恼地低语。

    唉谁会料得到才转眼瞬间,她就给他惹祸了,迫得他不得不为她出头,假若有人认出他是皇上宠信的镇国将军,多丢脸呐见他自始至终板着脸,她心里愧疚地不敢再厚着脸皮要他的疼惜。

    刚峻的脸庞微绷,他往前迈一步,倏地拦腰将她抱起。

    感觉到腾铎强壮的臂膀将她密密护在胸膛前,她的双臂缓缓揽住腾铎的颈项,全心全意地赖在他的怀里,下一瞬埋在他颈窝的小脸,悄悄地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腾铎敏锐地捕捉到她微乎其微的吐息,他喉头微紧,她的依赖,让他心里的保护欲更炽。这样一个小女子,他如何能弃之不顾

    凉凉的夜风带着微微的花香,飘缈回荡在虫声唧唧的天地间。

    不自觉中喧嚣远去,善若水枕在腾铎的怀里,在鼻息间漫着花香与揉着他身上充满安定力量的气息当中,她不安的思绪渐平稳。耳畔有风声、唧唧虫声与腾铎规律的吐息,教她安心地不想出声破坏这一份美好。

    她的思绪方掠过,腾铎沉闷的嗓音却撞入耳膜。

    “唔刚买的食物一急就被我丢了。”似是费尽了力气才挤出声音,他闷闷地坦承。

    善若水怔了怔,有一瞬间恍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腾铎轻叹了口气,在这宁静的时刻,沉重的语气教人听来格外懊恼。

    善若水抬起头,眸光在他俊朗的五官上仔细梭巡,无法忽略他叹息里的自责。

    心被煨得好暖,这样一个男子啊教她如何不倾心、不喜爱

    方才的不悦在瞬间消声匿迹,此刻她心底因为腾铎,盈满着无穷无尽的喜爱。

    “不打紧,在我心里,将军比那些小吃食重要,只要有将军在我的身旁,若水就满足了。”

    腾铎闻言,心窝漫着股灼热,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若让人听了,他堂堂一个镇国大将军与那些小吃相提并论,不笑掉众人的大牙才怪。

    因为这意外,突然间,两人的心似乎贴近了。

    而原本埋在善若水心底的情种,则在转瞬间发芽成长,因他而起的绵延情意,让她兴起了想与他多亲近、独处的贪。

    “将军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心微颤,夜风中,她身上浅淡的清新与花香相结合,沁入鼻息,让他多了点眷恋。就算她不开口,他也会留下。

    见他久久不语,善若水窒了窒,以为她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其实四合院里有人陪着我,你不留下来,也无妨”善若水半暗叹了口气,一旦动了情,真要无所求,好难

    “我留。”刚毅的唇轻轻吻落在她的发上,他说得笃定,心里却暗自叫苦。

    心中想爱她的渴望如浪般朝他席卷,理智一遇上她就完全溃决。

    若是教翔韫瞧见了他如此柔情的一面,定是要吓得不支倒地吧

    善若水听到他的回答,柔美的唇已管不住地绽开微笑。

    这时腾铎的脚步霍地停下。“到了。”

    大门口的栓马石旁停着几辆马车与一顶驮轿,油黑大门上的一对黄铜门钹让善若水有些讶异。“你说是四合院。”光瞧门口这只有大户人家会有的上、下马石,她便约略猜到,腾铎为她准备的住所,不是简单的小四合院。

    腾铎挑眉,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就我一个人,太大了。”腾铎的安排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不会知道简单的人口,愈大的屋子愈让人容易感到空虚与寂寞。

    “傻姑娘,没有人会嫌屋子大。”他扬了扬眉,神秘地再道:“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话才落,候在门口已久的管门老仆毕恭毕敬地道:“爷您回来了。”

    没料到会有人在门口候着,善若水一个慌地连忙地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道:“你没说有人。”

    那嗔然的语调让腾铎不禁苦笑。“福伯以后也会留在这里伺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同他说。”

    善若水闻言,小脸由他的颈项往下移至锁骨低喃着。“羞死人了”

    瞧她怕生的模样,腾铎没好气地低笑出声。依善若水这率真纯朴的性格,谁猜得到她是四季楼的四艺花娘之一呢腾铎步伐沉稳地抱着善若水穿过月亮门后,他沿着长砖道,直接往主屋寝房走去。

    天色已暗,善若水没机会好好打量着这一片小小天地,只感觉院内花木扶疏、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优雅宜人。

    “以后这里就交给你,几个仆役的事就由你张罗便成了。”

    善若水轻应了声,视线可及之处,隐约可见院里摆了几盆花及一个大鱼缸,一思及这一座四合院,往后是她的家、她的归所,紊乱的心绪又起。

    今晚的一切,让她陷入犹如梦境般的不真实里。

    “我可以多种些花吗”目光贪婪地滞在小园上,善若水充满期待地开口。

    “这里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

    推开两扇雕花门,腾铎让她坐落在床榻上,不其然地拉过她软嫩的小手,粗声问。“受了伤怎么没说。”

    善若水怔了怔,抿了抿唇才道:“不痛。”

    “都流血了,哪还会不痛”

    似乎打从认识她开始,就常听到她说:不痛了、不打紧、没事了腾铎开始对她这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些反感。

    “算了,我去打盆水让你洗伤口。”腾铎兀自喃着,当下只觉得她掌心磨破的伤痕碍眼地让他莫名烦躁。

    在恍瞬当中,善若水五味杂陈的泪水已盈满眉睫,悸动的心随着他的关切微微颤动着。“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把我宠坏的”张臂揽抱住他硕健的身躯,善若水因为内心满满的感动充斥在胸口,无助地喃着。

    未离开四季楼前,她也曾幻想过一切,却强抑着不敢奢望太美好的未来。

    而如今,他虽然刚毅木讷却也细心体贴,这样的他,超乎她预期的完美。

    忐忑的心思让她期待却又害怕,教她不由得想象,如果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如何能承受失宠后的孤单与冷落覆着厚茧的大手落在她冰冷的柔荑,他没能细思她内心的不安,仅是微勾唇坦白接受她的撒娇。原来被一个女子需要、全心依赖是这样的感觉。

    “伤口不洗干净会恶化的。”回过身,他艰涩地开口,深幽的眼底窜着莫名微光。

    把握住他强壮的臂膀,善若水晃了晃头,坚持不肯让步。

    他扬了扬眉,刚毅的脸部线条尽是不解。“为什么”

    “我要吻你”话方落的那一瞬间,她冰冷的薄唇已青涩地紧贴他的唇。

    或许腾铎没说,但他既然赎下她,她就要善尽她的本分。她想知道,在腾铎自持沉稳的面容下,不经意流露的情绪,到底藏有多丰沛的感情

    腾铎震愕地迎向她水眸闪烁的满满情意,沉峻的面容因为她突兀的动作而滞了滞。“为什么突然吻我”

    “喜爱你,自然是要吻你。”她垂下眸,不愿提及目前卑微的地位,巧妙地答,在他们之间不会有发乎情、止乎礼的矜持。

    宽额瞬间沁出薄汗,腾铎迟早会被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胆言论给吓死。

    抑不住的血气猛往胸口冲,腾铎唇边扬着抹极轻的笑弧,知道他该是让她明白,他吻她与她挑逗他的定义是不同的

    第七章

    “吻四季夫人是这么教你的吗”语调微僵地暗叹了口气,他抚着她软嫩的脸部轮廓,嗓音里带着不经意的笑。

    听见他僵冷的取笑,羞窘倏地攀上粉颊,善若水抿着唇,有些不服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感觉,你不及格。”他微微挑眉,刚毅的脸上极为平静地开口。

    一思及她生嫩的勾引技巧,腾铎想要她的欲望却更加强烈。

    她霍地一僵,粉颊已无止尽地漫着滚烫的灼热。

    “我吻你时,你会像我这样无动于衷吗”贴近她软玉般的娇躯,腾铎俐落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纤瘦却不失窈窕的柔软身段紧贴着他平实的胸膛。

    感觉到他刚毅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善若水冲口而出。“哦你一定偷偷读过驭夫有术。”

    “我不爱看书。”腾铎勾唇浅笑,深邃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令人猜不透的光芒。“有时实际演练比纸上谈兵容易多了。”带兵如此,闺房之事也是如此。

    听到他意味深长的回答,善若水顿时紧张得如坐针毡,当他舒爽清凛的男性气息在鼻息间萦回不去,她的心莫名地跳得好快。

    “骗人夫人说四本驭夫有术是春宫图经典鉅作,其中之奥妙,至今无人能及”善若水粉脸娇红地轻啐了声,在他灼热的注视下悄悄泄露出的侵略意图,让她心跳如擂鼓,全身无力。

    “我想习这门课时,你铁定不用心。”薄唇落在她柔嫩的颊上,他似吻似啃的动作,引发她强烈的颤栗。

    话一落,她不经意地努唇暗自懊恼着,勾引人的是她,为何她反而有种被操控的错觉

    “我很认真”善若水轻咛一声,紧抿的红唇有着倔强地强调。她聪明的小脑袋瓜早熟记四季夫人交给她的每一本书,偏偏腾铎带给她的悸动是在任何一本书册找不到答案的。在此刻,他深眸里露骨的眼神似已放肆地剥去她的衣裳,让她羞窘地乱了分寸

    “是吗”腾铎神情莞尔地低笑出声,被她心无城府的模样深深打动。

    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再一次被她柔软地让人难以防备的温柔一点一滴渗透,在她不经人事的诚实反应下,他发热的身子几乎想不顾一切将她占有。

    他的吻似缀着火苗,在她娇软的身躯恣意游走。气氛煽情而炽热,他的唇由她细嫩的颈项、圆润的纤肩渐往下探索,这般销魂的诱惑,让他完全不想抗拒。

    “衣服”莫名的凉意袭来,善若水在思绪迷蒙之际透露了一点慌。

    腾铎健硕的高大身躯将她压进榻间,沉然的语气揉着一丝迷情的模糊低哑。“现在开始别说话了。”

    整张大床因为他的存在在瞬间变得狭隘,善若水被他瞧得脸儿发烫、心儿悸动、浑身不自在,哪还有气力反驳,只能温驯地让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包围。在这样亲密的气息交错之中,莫名的无助涌上,她伸手抚着悬在上方的面容,低唤着。“将军”

    “腾铎”如火般的目光落在她醺红的脸上,他慎重地开口。“往后我是你的天,你的全身上下,身上的一切、一切只能是我的。”

    或许他曾经不想要她,但当他任由她的一颦一笑烙进脑海的那一刻,局势便在瞬间扭转。她是这样子自然而然吸引着他,让他甘心沦落“好霸道。”迷蒙醉眼半睁,善若水低吟着,双手顺势攀勾住他的颈项,期待他给予更多、更多。

    腾铎心魂一荡,再一次纵容情欲激荡的心彻底将彼此燃烧,焚毁所有理智。

    夜渐深,充斥在帷帐内的是挥之不去的旖旎春色。

    在晨曦尚未划破天际时,向来浅眠的腾铎在远处第一声鸡鸣时便醒来了。

    腾铎侧过脸,眸光落在偎着他身旁的人儿身上,一一将她柔嫩似雪的每一寸肌肤纳入眼底时,他竟感觉一股熟悉的灼热涌上心口该死暗咒了一声,他为自己莫名扬起的渴望感到愧疚。

    善若水昨夜初尝情欲,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与几近野蛮的掠夺下,尝过欢爱的身躯该是累坏了,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吧迅速和衣起身的同时,他杵在原地,察觉到她因为轻咳而颤动的纤肩,下颚不其然地绷了绷。

    腾铎以为她会醒,但未多时,善若水的呼吸已缓下,瞬间恢复轻轻浅浅的规律声。她那风吹便倒的柔弱,却让他瞧得极为碍眼,或许改明儿个得教她练一套简单的拳法,强身健体。

    腾铎思忖了半刻,费力收敛心神,以妆镜架旁略冷的水稍作梳洗,整了整仪容后,他便驱马回到豫亲王府。这一来一回间,曙阳已升,照亮了天地。

    待他打理好一切,准备回军营时,布穆绮格格的软轿出现在豫亲王府前。腾铎头痛地拧起眉,脚步不假思索地往前迈进的同时,一声娇斥立刻在身后响起。

    “腾铎站住”轻扯软裙,布穆绮玉容微怒地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紧抿着薄唇,腾铎莫可奈何地叹口气。“格格真早。”

    “你少同我打马虎眼”轻啐了声,她扬声再问。“这么早你上哪去”

    浓眉略挑,腾铎静了片刻才正声道:“就算是对皇上,我也不必事事禀报。”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的语气充满了质问。“好那我问你,全京城沸沸扬扬传说着你买了个青楼女子,是真的吗”

    面对她大刺刺的语气,腾铎刚毅的面容迅速罩上阴郁神色,冷冷地道:“这是腾铎的私事,不劳格格您费心。”

    “私事”布穆绮气得直跺脚。“这么说来是真有其事喽”

    扬眉觑了她一眼,腾铎神色瞬间转为凝肃。“晚些我要回军营,请格格自便,失陪。”

    “不准走、不准走”他冷淡的态度激得布穆绮气得面红耳赤。“过些天我阿玛就要同你额娘谈咱们的亲事,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亲事”利眼陡扬,他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玉人儿,语气隐有怒意。

    瞧着他错愕的模样,布穆绮心里甚是得意。“怎么这下有兴趣知道了。”

    “什么亲事”隐下胸口来势汹汹的愤怒,他沉然地开口。

    “这门亲事是谈定了,我劝你还是早些时间把那个青楼女子给弄走,可别步你阿玛的后尘,让两家的面子挂不住呐”她眼波一转,笑得无比温柔。

    压根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底,腾铎不为所动地淡淡瞥了她一眼才道:“只要我不点头,就没人能强迫我做任何决定。”语落,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倔强如她,怎堪腾铎如此轻蔑的态度。“那咱们就姑且瞧瞧,这事到底是谁让步”布穆绮脸色阴沉地望着腾铎毅然决然的背影,恶狠狠地低语。

    窗外的鸟声啁啾,透过花格开窗的迤逦金光唤醒了她。

    在慵懒的晨光当中,她轻轻翻了个身,眨了眨眸,知道昨晚抱着她的人早已离开。她没能忘,昨儿个是她与腾铎共枕的第一夜。

    思及昨夜的点点滴滴,粉嫩的脸儿染着薄晕,一双小手已管不住地抚了抚身旁失去他温暖体温的半边床位,轻轻叹息。

    “小姐,你醒了。”

    发现伺候她的小丫头端着水盆进门,善若水心中一跳,猛地捉起薄被遮着身子坐起身来。“其实你不用伺候我的”

    “这怎么成,将军爷让我们留在这里,就是要伺候小姐的。”

    雪颊红晕未褪,她酌量了小丫头谨慎的模样,她柔柔地笑道:“这儿就只有我一个人,没太多规矩,能做的我自己来就成了。”

    小丫头点头称是,帮善若水穿好衣褂后,还是拧了帖子送上。“将军爷一早离开时要奴婢转达,将军爷说,这些日他不会回四合院,要小姐好生照顾自己。”

    善若水沉吟了会儿,原本想问问腾铎是否有说几日会再来,思绪方转,却又瞬即压下。唉问了又如何说好不问的。善若水在心中自问自答着。

    “小姐不用怕,有我们陪着你,不会无聊的。”小丫头瞅着她,说得好真心。

    对她而言,气质典雅的善若水像由画里走出来的大美人,感觉温柔又和气,有这种主子,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你叫什么名今年多大了”瞧着她甜美的模样,善若水唇边衔着浅笑问。

    “我叫小春菊,今年十二岁。”

    “小春菊呀呵我很喜欢菊花呢”

    听主子这么说,小春菊露出腼腆的笑,心里可开心了。“我也喜欢小姐呐”

    善若水被她单纯的模样给逗笑了,好半晌才问。“今天天气如何”

    “许是夏天快到了,天气可好得很,日头大得可把人晒昏呢”

    善若水微颔首,柔声再问。“那有人送书来吗”

    小春菊登时点头如捣蒜。“嗯整整十大箱哩可让我和胖大婶搬得腰杆都挺不直了。”

    “胖大婶”

    “胖大婶就是帮咱们备日常膳食的厨娘,凶巴巴的,但人还挺好的唷”

    小春菊话不少,听着她说话,善若水的心情似乎能随着她的语调起伏似的,不由得跟着轻松了起来。

    “你先做你的事吧等一会可能需要你的帮忙,这之前,我先四处看看。”

    让小春菊为她梳了发髻,善若水立刻离开寝房,准备为她的新家好好大刀阔斧一番。

    脚步落在连接庭院的廊前,善若水终于明白,腾铎说她一定会喜欢这四合院的原因。

    青砖灰瓦,这四合院的梁柱、门窗及檐口椽头上均绘有代表吉祥的油漆彩画,虽然没有宫廷豪苑的金碧辉煌,但也是温馨至极。通过月亮门儿后的院子,有个大鱼缸,盆花则是石榴树、金桂、银桂、栀子等植物。

    瞧着这让她感到舒服、自在的轩敞空间,她当下便决定请福伯帮她买几色的菊花花苗,准备种在院子里。

    至于寝房及东、西厢房的格局皆与一般院落大同小异。让她惊讶的是书房一整片亮褐茄色的花格开窗明洁幽静,窗边帘架,挂着竹帘,而墙边还设有一张白木卧榻,卧榻上铺着青篾编成的竹席。

    分上下两段的博古架不放古董玩器,上头的空间足以让善若水摆满书。

    再来是书桌,紫檀桌案上摆着一个石质优良、细腻嫩爽,发墨效果极好的一端砚石及上等的笔楷腾铎贴心妥当的安排下,让她惊艳万分,却也异常窝心。

    她不由得想,假若他现在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毫不吝啬地赏他一个吻,再取笑他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

    “小姐的书放太久了,都变黄了”被唤到书房后,小春菊便负责把放在箱子里的书取出,待晒完书后再放上博古架。

    善若水闻言不由得扬唇。“这书册是用晒干的黄柏皮碾成细粉,和入水溶液中染纸后,纸张变成了黄铯,而这黄铯纸张则因为黄柏皮,具有防虫防蛀功能。

    在宋代也有用椒实汁染纸杀虫,近朝广州一带则常用万年红纸附于书刊的首尾页,这样既可防虫蛀,也可延长纸的寿命。“

    小春菊吐了吐舌,表情有些讶异有些尴尬。“小姐真了不起,知道得真多。小春菊是个粗人,没读什么书”

    “识得字就成了,你若喜欢看书,随时可以进来看。”

    小春菊如获至宝般地笑得灿烂。“谢谢小姐。”

    “这些书恐怕要分好几日晒了,将书放回屋里后,我再点个炭火,烧芸香来熏书。”她边把书搬出木箱便喃着。

    “还得熏书,这么麻烦哦”

    “不麻烦,让芸香的烟雾满室缭绕几个时辰后,被芸香烟熏过的书,就不怕生蠹虫。”

    “嗯、嗯那小春菊懂了,这事就交由我来做,小姐就不用忙了。”小春菊很认本分地开口。

    善若水点了点她的额,微微低头温柔抚着书册。“你可别剥夺我的乐趣它们可是跟着我一起住进四合院。”

    她没好气地笑着,只要想到这一处清静幽谧的地方,将成为她的新天地,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欢喜。

    小春菊瞧主子笑得开怀,也跟着笑着。

    于是一整天下来,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索性坐在地上理着书,直至深夜。

    豫亲王府大厅中,因和硕格格布穆绮与腾铎“将”订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俊颜罩上厉色,腾铎僵着脸,语气似紧绷的弦,透着一股冷意地开口。“似乎没人同我说过将订亲之事。”

    这攸关终身的大事被长辈所左右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能接受。

    “虽说这门亲事还没个准,但庄亲王十分积极”觑了儿子一眼,老福晋实在不明白儿子的想法。她不明白儿子为何始终不愿接受布穆绮。

    “额娘,孩儿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腾铎坚定地开口。

    一思及近日在京城中喧嚣的传言,一向温婉贤良的老福晋抑不住横眉竖目地冷冷道:“因为那个青楼女子”

    提起善若水,腾铎目光微沉,心湖震了震,j半晌才开口。“跟她没关系。”

    老福晋闻言,气得脸色刷白、身子微颤地哀声连叹着。“额娘以为你大了,知分寸了,怎么突然会搞出这么离谱的事呢”无力地揉着额角,老福晋似乎连说话都没气力似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儿子的鬼迷心窍。

    “额娘,孩儿自有分寸。”腾铎双手负在身后,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因为阿玛的风流史,额娘对青楼女子没多大好感,又或者一般人对青楼女子的歧视,但善若水不同。

    当初他不也誓言旦旦地同翔韫说,就算他要纳妾,也不会是像善若水那般柔弱的模样。偏偏善若水的一张菊香柬推翻了他的笃定,打乱了他长年来受规范的军人意识。

    他向来自制甚坚亦不贪女色,但一遇上善若水之后,心里的欲念变得贪得无餍,似永远无法满足地不断想要她。这样的自己,让他陌生地难以掌控

    老福晋看着儿子深陷其中的表情,深吸了口气,哑声开口。“孩子,你失了分寸呐你到底懂不仅额娘的用心良苦额娘要你娶妻,你却给我买个青楼女子,甚至就在外头金屋藏娇,你、你这不是存心想气死额娘吗”

    “额娘”不自觉地敛下眉眼,腾铎刚硬的五官更为严峻。他知道,在这一时半刻间,他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是,表达心中的想法。

    “我不当布穆绮的傀儡,我想娶谁、不想娶谁,心里自有数。”迎向老福晋错愕的神情,他说得果断。“额娘,您要相信孩儿”

    无暇细探儿子脸上掠过的神情,老福晋心里不由得怪起先夫风流的顽强因子造次,无声怨嚅着。“造孽啊”

    她万般想不到,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竟然步上他阿玛的后尘。

    “额娘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允这门婚事。”

    他微颔首,眸中的坚定不变。

    迎向儿子坚决的态度,老福晋忧心忡忡的脸色僵了几分。“好额娘可以顺你的意思,但你要明白,就算你不要布穆绮,做咱们豫亲王府的儿媳妇,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姑娘,至于那个青楼女子,你自己拿着办”

    在她看来,布穆绮无论在家世、背景、外貌皆与儿子十分匹配,她不明白儿子究竟是受了什么蛊惑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娶个青楼女子”腾铎微勾起唇,这一回竟无法给自己一个武断的答案。

    现下他难以自制地沉迷在善若水撒下的迷欲当中,他相信有朝一日,待他对她失了兴趣,他便会从这迷欲中挣出。

    只是,未来都是个未知数,又有谁能料得准呢

    这事之后,腾铎并没能马上到四合院,倒是布穆绮仗着和硕格格的头衔,天天上门,嚷着要同他培养感情。拒婚之事,可以说是腾铎单方面的想法。

    被布穆绮喧喧扰扰吵了几日,这一日,他终是得了空,悄悄走了趟四合院。

    四合院的外观不变,但由他的脚步踏进宅门,往垂花门两侧的抄手游廊到达内院时,腾铎便感觉一股怡然自得的悠然让他不由得放松心情。

    在游廊前,小春菊一瞧见多日未见的腾铎,惊讶地福了福身。“将军爷”

    “小姐呢”当他不假思索地问出口,他无法否认,心里想见善若水的想法蠢蠡欲动。

    小春菊绽开明灿的笑容,笑着答道:“小姐在菊水轩看书呢”

    “菊水轩”腾铎蹙起眉,鹰展浓眉间有些不解。

    “菊水轩就是小姐的书房呀小姐好爱看书的,可以待在里面一整天不出门呢”

    一整天腾铎蹙起眉,有些难以想象地开口。“天天如此”

    小春菊倒也单纯,腾铎问什么,她如实地答着。“嗯扣去小春菊同小姐晒书、熏书的几天,小姐都是一早进菊水轩,一直待到晚上才回房的;小姐好棒的,除了会很多很多文诌诌的诗句以外,还写了好多毛笔字”

    见她直性子地滔滔不绝,腾铎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那小春菊帮将军爷备茶点,厨房里还有小姐前几天烘烤的菊花酥饼,好好吃的。”也不管腾铎是否点了头,小春菊仓促福了福身,直接以主子的标准来伺候将军爷。

    腾铎分神打量那堪称莽撞的身影,心里却踏实。

    依小丫头张嘴小姐闭嘴小姐的情况看来,善若水似乎挺得人心的。

    思绪一定,他移动脚步穿过月亮门,直接绕到书房。

    待脚步抵定,腾铎伫在青石台阶前,果然看到书房前檐,挂着块以率性笔法写着“菊水轩”三字的区额。

    他挑眉,扬起一抹不动声色的淡笑,果然很像善若水的风格。

    不动声色地透过花格开窗打量着书房里的情景,他的心跳竟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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