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上的女尸。
    当年,凶手被抓住,报道也只称被当场击毙,谁也没见过凶手尸体。
    当年参与抓捕凶手的警察也都被调往外省,而那些见过凶手长相的人却一一意外身亡。
    之后,新闻也不再继续追踪报道。
    那件轰动西城的吊尸案,也被强制性宣布破案。
    破案时间,仅用一天。
    而那些被害女尸也被当天立即送运火葬场同一火化,同一埋进公墓。
    运送的一路上,有大量警力保护。
    那些被害者家人被予以厚重的抚慰金后,又陆陆续续搬离到外省。
    轰动一时的吊尸案,才算告终。
    如今的档案袋上,只寥寥记录:凶手被我市某警员击毙,但该警员与歹徒搏斗中不幸受伤,因抢治无效后死亡。
    无凶手特征记录,无受害者家庭记录。
    无医院鉴定书,无法院判决书。
    这份档案,充其量只是做给不了解情况的群众看的。
    那些早已被火化的女尸,也只是冤死。
    指骨攥得发白,棠鹤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档案,眼神阴沉得可怕。
    站在一旁的文字记录员看着他的表情几分后怕,“棠警官,为什么要调出这么老的档案?”
    棠鹤生推开椅子,沉默地起身,拿走了有关资料和档案记录。
    “谢谢你的帮忙。”
    年轻的文字记录员看着他刚毅面庞,蓦地红了脸,摆手道,“没事没事。”
    棠鹤生也只是目光扫了一眼她,把档案装袋后离开了。
    刚出警厅门,棠鹤生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一串陌生号码,他按下接通键。
    “你好。”
    “棠警官!那个病人不见了!”
    棠鹤生眸心陡凝,“什么时候?”
    “就在护士长查过房之后!”
    棠鹤生抿着薄唇,“好,我现在就过去。”
    警局负一层的停车场里,黑色的轿车亮着明锐刺目的灯,一路疾驰,向西城医院驶去。
    医院门前,车停。
    棠鹤生自车上走下,一袭黑色长衣,颀长身影。
    迈着阔步,他径直走向病房。
    单人病房里,一人也无。
    病床上仅套蓝白相间的女式病服。
    手中攥着那套病服,棠鹤生眯起眼,幽湛的眼底骇人。
    重温。
    身后护士长几分紧张地看着他,“棠警官,病人失踪了,怎么办?”
    棠鹤生勾唇,冷冽地笑。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西城,潮湿多雾。
    我光着脚走在回家路上。
    身上套着偷来的长外套,宽大的,不合身。
    脸上纱布被拆下,露出半张被凹凸不平的脸。
    我带着帽子,遇见人就低头走着。
    家。
    回家。
    家里还有阿远。
    他们忘了救阿远。
    还有那只肥猫,我才给它新买了猫粮。
    拉低帽沿,我一路小跑着。
    路人频频看我,我装作看不见,想跑回家。
    回了家,站在半掩的门前,我颤着指尖推开。
    被熏黑的墙壁,焦黑的沙发,落地灯已被烧化。
    我踩着地板上残留的干石灰,一步一步上楼。
    一间间地推开门,没有人。
    猫也不见了。
    我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片废墟。
    “阿远。”
    嘶哑破碎的音,苍老又难听。
    眼睛里,有东西疼痛地溅出。
    一滴滴地砸在手臂上,滚烫滚烫。
    “重小姐。”
    低沉磁性的男声。
    心一悸,我猛地回头。
    男人白色衬衣,袖口微卷,气质温和。
    废墟里,他踩着灰烬,一步步地走向我。
    我失望地垂下眼,“是你啊。”
    关先生。
    落寞表情尽收他眼底,关先生温和地笑。
    “怎么。”
    “你看见这里的其他人吗?”
    我斜着眼睛看他。
    关先生微抿唇,摇首,“并没有。”
    我呵呵笑。
    “哦。”
    他目光一直落在我被烧毁的左半张脸上。
    我睨他。
    “你在看什么?”
    关先生笑笑。
    “抱歉。”
    我把头发藏进衣服里,带上帽子遮住脸。
    扶着墙壁,我站起,一步步地走下楼。
    关先生跟在我身后。
    我停下。
    他也停下。
    “关先生,我们好像不太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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