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一日去竹灯师太的小院拿《妙法莲华经》,迎面碰上个身量高大的汉子,相貌英俊极了,那汉子怀里抱着受伤的女人,二人相当亲近,当时我还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呢,没成想……”
    说到这儿,陆令容叹了口气:“表哥,难不成嫂子至今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陈南淮眼里的怒火甚浓。
    他如何能忘记,白日在玄虚观前,那个男人千方百计逗她笑,而她,情不自禁地回头了。
    陈南淮又打开瓶酒,猛灌了数口。
    “是,她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我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我对她已经够忍让,她还要怎样。”
    陆令容抿唇一笑:“她还小,你让让她又能怎样,再说了,我瞧她是个再温柔斯文不过的美人,你可别又犯驴脾气,欺负了她。”
    “哼。”
    陈南淮只觉得头越发昏了,看表妹和红蝉都是双影儿,说话都成了大舌头,身子摇摇晃晃的。
    “你不知道,她瞧着是个贞洁烈女,可到床榻上,彻底就换了个人,跟窑子里的婊.子没区别。”
    正说着,陈南淮一头栽倒在罗汉床上,他此时满脸绯红,连头发里都散发着酒味,手不由自主地朝陆令容伸,忽然傻傻一笑,迷迷登登地说了句:
    “就算是婊.子,那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说罢这话,男人沉沉睡去,再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琵琶声戛然而止。
    陆令容将手里的瓜子儿全都摔地上,她赶忙起身,走到陈南淮那边,半条腿跪爬上去,手轻轻地推男人的胳膊。
    “表哥?”
    陆令容柔声唤。
    “你喝醉了么?”
    陆令容再三确认。
    待探查到陈南淮确实昏睡得不省人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陆令容就坐在床边,从怀里取出自己那只贴着小衣放的帕子,俯身,轻轻地帮表哥擦嘴角的残酒,还有额上的细汗。
    瞧,他长得可真漂亮。
    闭眼的时候,长睫毛在眼底映出个浅浅阴影,薄唇的形状,是那样好看。
    看着看着,陆令容不禁唇角上扬,可很快,她满脸凄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姑娘,大爷被药倒了么?”
    红蝉抱着琵琶,站在罗汉床边,脖子朝前探着看。
    “嘘!”
    陆令容扭头,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红蝉小声些。
    她忙起身,笑着瞧红蝉,柔声道:
    “人我帮你下药弄倒了,接下来,我可把表哥交给你了。”
    “奴,奴……”
    红蝉有些慌了。
    没错,先头还在曹县时,姑娘就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左大人的心上人竟是梅盈袖。
    她见过那个女人,长得跟狐媚子似得,时时刻刻都用那双骚眼睛勾搭男人。
    她不相信,大人那样的风云人物,怎么会喜欢梅盈袖那个村妇。
    前些日子回到洛阳,她偷偷去找左大人,没成想被左府的下人给赶了出来。她不甘心,一直守在附近,今儿偷偷跟着大人的车驾去了玄虚观,谁知,却瞧见大人为了哄那个女人一笑,假扮成个卖梨的脏汉……
    她曾经差点就成了大人的女人,不明白啊,她到底哪里输给了梅盈袖,凭什么大人就不接受她。
    既然大人不要她,那么,她也不想再嫁给别的男人了。
    所以,她回家后告诉姑娘,她要报复,让梅盈袖痛不欲生。
    还记得姑娘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说了句:梅姑娘如今是陈府大奶奶,多少人护着宠着,你一个丫头怎么报复?除非……
    红蝉咽了口唾沫,看向昏睡的陈南淮。
    除非,她成了大爷的女人,把丈夫从那贱人身边夺走。让那贱人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姑,姑娘,我还是怕。”
    红蝉身子发颤,往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
    陆令容鄙夷一笑,拽住红蝉的胳膊,轻轻地摩挲着,循循善诱:“就连海月都敢为自己争,你怎么不敢呢?既然左家的门你进不了了,那咱们退而求其次,去陈家也是好的。”
    陆令容将红蝉慢慢地往前推,柔声道:“你瞧我表哥,凑近了仔细瞧,他是门第不好?还是相貌不好?给他当妾室,此生吃穿不愁,他和梅氏本就没有什么情分,看在我的面儿上,他会宠你一辈子。倘若你赶在梅氏前头生个儿子,那可就是陈家长孙了,到时候母凭子贵,老爷抬你成良妾,也未可知啊。”
    “我……”
    红蝉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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