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算上我,原本有四个,都是打小就跟在老爷身边的。五年前墨兰得女儿痨死了,去年杜鹃配给庄子上的小厮,现在就剩下我和莲生两个。老爷是个最儒雅温和的人,待我们极好,不仅让我们学如何管家看账,还让我们学针黹、做菜和品茶这些东西。他虽然没说为什么这般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品出来些,他一直想要个女儿。”
    “这样啊。”
    盈袖听着听着,就鼻头发酸。
    大概……当年真的发生了变数,陈砚松不小心把她弄丢了,所以这些年仔细教养这些二等小丫头,指望有朝一日能找回她,让这些好丫头伺候她,教她,也算用心良苦了。
    “你,你怎么见得他想要个女儿?”
    盈袖轻声问。
    荷欢想了下,笑道:“自打我进老爷屋里伺候后,他就让我照着大爷的年岁,每一季做套姑娘家的衣裳,从孩子的小衣服一直做到及笄的大姑娘袄裙,这一做就是十年,他也不叫人知道,把衣裳全都放在先太太袁氏的屋里。”
    荷欢叹了口气,道:“不仅是衣裳,还有首饰呢。”
    说到这儿,荷欢目光落在盈袖腕子的白玉镯子上,笑道:“咱们陈家买卖大,在洛阳有胭脂首饰铺子,每回匠人师父做了好东西,老爷会精心挑选一番,把最精致的拿回来收着。”
    “真的?”
    盈袖心咚咚直跳。
    “当然啦。”
    荷欢用手比划了个小圈,笑道:“十多年前他带回来的镯子有橘子般大小,每一年的尺寸会大一点,到今年,就是姑娘手上的这个镯子啦,说来也巧,姑娘戴着正合适。”
    “看来他……还真喜欢女儿。”
    盈袖掉泪了,原来,爹爹也是想她的。
    “那是自然。”
    荷欢手伸在炭盆上烤火,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叹了口气:“老爷这一脉子嗣单薄,只有大爷这么一个儿子。天可怜见,去年老爷跟前的侍妾秦氏有了身孕,他高兴的什么似得,说就盼个女儿,若秦氏生了女孩儿,一定重重赏,扶成贵妾,特特拨了身边的一等丫头去秦氏跟前伺候,还嘱咐李姑姑,一定要好生照看着。秦氏一开始着实得意了些日子,竟对江太太言语不敬。太太打量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也不在意,由着她撒娇撒痴。谁知到后来,这秦姨娘肚子渐渐大后,脾气也越发乖张,一天到晚连门都不出,生怕别人害了她的孩子。老爷劝她多出去散散心,她听话,就带了丫头去游湖,哎,也是个可怜人,竟失足掉进水里,一尸两命,全都没保住。”
    “呀。”
    盈袖听得胆战心惊,试探着问了句:“怕不是谁害了她吧。”
    “嘘。”
    荷欢赶忙摆手,女孩目中惧怕之色甚浓,凑近盈袖,低声道:“奴如今是姑娘的人,什么都不瞒你。秦氏之死,有人说是江太太嫉恨,也有人说是大爷怕她生下儿子分宠……谁知道呢,总之是个没福的。”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阵吵吵嚷嚷之声。
    盈袖一惊,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微微拉出条缝儿,朝外看去。
    这客店的院子不甚大,但因为陈家的主子住着,早都用井水洗刷了几遍,每个房门口都悬挂了灯笼,故而虽说深夜,倒也亮堂。
    越瞧,盈袖越害怕。
    陈南淮又发疯了,头发披散着,穿着单薄的寝衣,痴愣愣地立在院子正中间,他什么也不做,就站着看月亮。
    月色虽温柔,可他的脸色却极难看。
    他就像变了个人,又阴又冷,虽一句话都不说,可眼中满是愤怒和杀意,叫人不寒而栗。
    此时,他的乳母赵嬷嬷急得直哭,这妇人显然一晚上都没合眼,穿戴整齐,大抵焦心奶儿子,发髻上的凤钗溜掉一半都不知道,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儿的牛乳茶,凑在陈南淮跟前,求:“好孩子,咱们回屋吧,外头冷啊。”
    那个丰腴貌美的丫头海月,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推开青枝,踮起脚尖,往她的大爷身上披大氅,连声哀求:“爷,您好歹吃点东西吧,这么不吃不喝怎么成,把身子都弄坏了。”
    而那个百善,扑通一声跪在陈南淮面前,咚咚以头砸地,带着哭腔劝:“爷,爷您别这样,不就是几条贱命,能有多大事,大管家去了曹县,能给咱们摆平。再说了,输给左大人不算丢人啊,我今儿听大管家说了,左大人可不是善茬,是个掏人心吃的主儿。”
    大抵听见了左良傅三字,陈南淮终于有了点反应,身子微颤了下,但仍痴愣愣地盯着月亮瞧,一动都不动。
    “你家大爷以前这样过么?”
    盈袖咽了口唾沫,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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