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掺了金丝编成的蔑席,案桌上摆着几道做得极精致的菜肴,五六壶酒。
    那个李少三十余岁,相貌还算周正,鼻下留着胡须,穿戴甚是华贵,正拿筷子夹鱼脍,他旁边坐着的吴县丞年纪稍长,留着花白胡须,面色颇为沉重,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而这两人对面的席子上睡着个瘦高的男人,身上盖了大氅,瞧不清相貌,想来就是牡丹口中的谢三公子罢。
    “妾来迟了。”
    牡丹满脸堆着笑,抱着琵琶给三位客官欠身福了一礼,随后,将盈袖引到人前,笑着给李少介绍:
    “今儿给爷带来个新妹妹。”
    “呦,好俊的丫头。”
    李少上下打量盈袖,目中没有狎昵,只是笑笑。
    他叫牡丹坐到吴县丞跟前,让盈袖坐在他跟前,随后,吩咐外头伺候的小二把屏风移过来,说不想瞧见其他食客,会坏了他用饭的兴致。
    “子风,醒醒。”
    李少笑着唤对面躺着的男人,随手拿起只空酒杯,轻轻地打向谢子风的胳膊,柔声道:“吃了再睡,哥哥给你找了两个好看的姑娘,专门陪你吃酒。”
    “滚滚滚。”
    谢子风并未搭理,懒懒地挥手,很不耐烦道:“吃饭还要女人陪,你们这些做生意和当官的毛病忒多。”
    “这货。”
    李少无奈地摇摇头,扭头对吴县丞笑道:
    “大人快别理他,他不是故意轻慢你。这小子就这么个秉性,天生狂傲不羁。你晓得么,他去年满云州地在找心上人,乖乖,云州二百一十三县,他竟走了大半,连过年都没回家呢,也不给家里写封平安信,我姨夫,也就是老公爷,又气又拿他没法子。可巧,我过年也没回家,就留在曹县等着谈生意,正好遇着他。”
    吴县丞捻须一笑,道:“不知三公子要找的那位姑娘,找到没?若是在曹县,下官还可帮着寻寻。”
    “好像没有。”
    李少叫牡丹给他添了杯羊羔酒,凑到吴县丞耳边,促狭道:
    “咱们这位三爷去年在南边游玩时,偶然买到幅美人图,一见倾心哪,发了疯似的找画上的姑娘,皇天不负有心人,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名字。”
    说到这儿,李少摇头笑笑,饮了杯酒,笑道:“我看是人家哄他,否则这么久了,怎地还没找到。我活了大半辈子,还头一次听说爱上画中人的。”
    吴县丞目中闪过抹不屑,可坐在跟前的,一位是屈指可数的大皇商,另一位是在边陲手握重兵的荣国公爱子,都比他来头大。
    吴县丞陪着笑,叹道:“三公子是痴情人啊。”
    “我看他就是中邪了。”
    李少扭头,看向一旁跪坐着的盈袖,笑着问:“你说呢?谢三公子是不是撞上邪祟了。”
    “我,我……”
    盈袖一紧张,竟给磕巴住。
    她原本想着陪酒,这些男人定要对姑娘上下其手,肆意羞辱的。
    可没想到,李少竟规规矩矩的,还特别有风度,给她多拉了个厚软坐垫。
    想来是家教甚好吧,生意人,多在风月场中游历,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见过,未必就贪她这口。再者吴县丞也在,那位老者瞧着挺面善,不是近女色之人。
    她方才听李少说话,竟给出神了,一直以为那些个大家公子都似陈南淮般恶毒虚伪,没承想还有谢三公子这样的痴情人。
    “妾觉得三公子是性情中人。”
    盈袖懦懦道。
    “哈哈哈,这姑娘有意思。”
    李少大笑,给盈袖满了杯酒,笑道:“你叫什么?怎么在升云酒楼从未见过你。”
    “我……”
    盈袖低下头,紧张极了。
    “她叫陈盈盈。”
    牡丹笑着替盈袖解围,抱起琵琶,调弄着琴弦,笑道:
    “她今儿头一次出局子,难免有些紧张,爷可千万担待些。”
    “原来如此。”
    李少饮了口酒,斜眼觑向牡丹,用筷子轻轻敲打碗沿儿,笑道:“前儿叫你练《梅花三弄》,会了么?咱们吴大人最喜欢听这首曲子,今儿好不容易才请他老人家出来,你可得伺候好。若是弹得不错……”
    说到这儿,李少从袖中掏出张银票,按在桌上:“赏你!”
    “会是会。”
    牡丹拨弄了几个音,身子扭向吴县丞,笑道:“要大人见笑了,妾弹得还不是很熟练。”
    “我,我会。”
    盈袖大着胆子,抢先说了句。
    “你会?”
    李少看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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