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被子给沈姣掖好,想起方才和她说的事情,忽然伏在她耳边道:“无人像你。”
    从屋内踱出来,裴谨站在门口看月亮,硕大的圆月挂在空中,明亮清澈。
    赵应凑上来问:“您不歇在里面吗?”
    “歇在里面,赵应,你想孤做什么人?母后的教训孤记住了,你却忘了吗?”裴谨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孤不想做第二个父皇。”
    赵应默然:“是老奴疏忽了。”
    他们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十几年后,她的儿子亦长成了她所期许的模样。
    赵应看着裴谨,眼里不觉淌出泪花:“娘娘一定欣慰。”
    不知看了多久的月亮,裴谨忽然问道:“沈沐阳的伤好全了吗?”
    赵应用衣袖偕了眼泪:“老奴今日去看过了,沈郎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殿下可是要替他安排职务了?”
    “明日,先叫他到校场等孤。”裴谨往院中走了两步,“孤去书房睡。”
    然而还没等赵应给裴谨收拾好床铺安置,便有加急的圣上口谕从东宫门外一路传来。
    “禀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即刻入宫回话。”小黄门跪在裴谨脚边,脑袋低低垂下来。
    裴谨看了赵应一眼:“瞧,才罚了林氏没几日,便有人等不急了。”
    “殿下——”赵应心知不妙,几番想劝裴谨称病,可是都被裴谨眼神挡了回来。
    裴谨拍了拍他的肩:“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你照顾好她,别叫她知道。”
    “老奴明白。”赵应低低应他。
    从宣华门入內宫,很快便到了皇帝所居的朝阳宫,裴谨被皇帝身边的内侍领着进殿。
    还不等他跪下,一道明黄色的折子便重重砸在他肩上,而后掉在地上。
    皇帝盛怒的声音传来:“朕的皇位,你想几时拿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①宋  郭茂倩《白石郎曲》
    ②韦庄 《菩萨蛮·如今却亿江南乐》
    ☆、和离
    皇帝盛怒的声音传来:“朕的皇位,你想几时拿走啊?”
    裴谨被那奏章砸在肩上,然而跪得笔挺的身姿却半点也没有被撼动。
    仍旧如一颗松柏,直挺挺跪在殿内。
    奏章再落在地面时,露出里面白色的绢面,上面清晰可见的黑字写着:
    燕城大旱,天降祥瑞奇石,上刻“太子继位,万民归心”字样;滨城洪水,湖现百年甲骨,上书“得天所助,惟太子耳。”臣以为,若非天意,或太子异动,亦未可知……
    裴谨看完,语气淡漠道:“臣没有。”
    “滨城派去治水的官员里,有你曾举荐的三人,一个管理疏通河道,一个管理绘图方案,另一个则在救济灾民。燕城派去赈灾的官员亦是出自你引荐者居多。你,如何解释?”
    裴谨仰头看向皇帝:“陛下要臣解释什么?天下万民皆是陛下的子民,朝廷官员皆是陛下的官员,臣何德何能只手遮天,笼络臣下,造此异象?臣倒疑惑,燕城大旱,滨城洪水,怎么反倒是兖州刺史巴巴地跑在前头上折子。”
    裴谨站起身,将合好的折子放在皇帝的书案上:“陛下偏信则暗,便以为天下尽皆如此么?”
    “孽障!”皇帝盛怒,额间青筋爆出,手一扬便将书案上的折子尽数扫落。
    数以百计的折子从书案上叮铃哐啷落下来,砸在裴谨脚边。
    裴谨仰头看向高座之上的皇帝,目光冷淡:“臣问心无愧。”
    “好!”皇帝目光微敛,瞬间阴沉起来,“好一个问心无愧!若非念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单凭这话,就够你以死谢罪。”
    裴谨却从唇边溢出一声冷笑:“那便恭请圣上留臣全尸。”
    “另外,臣与太子妃林氏性情不和,恐生怨怼,臣恳请陛下准许和离。”裴谨俯身请命的认真架势将皇帝身边的老内侍吓得面如土色。
    老内侍不由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果然见皇帝面目涨红,盛怒之气一触即发。
    只得耐着性子规劝道:“殿下糊涂,夫妇之间起些龃龉也是常事。何况太子妃入主东宫才不过一月,日子还长,尚可慢慢磨合,如何就要和离呢,没得传出去叫人笑话……”
    “臣意已决,望陛下首肯。”裴谨丝毫不理会这劝阻。
    皇帝霍地站起身,手指攥住龙椅的龙头,几乎要将那精心雕琢的龙头捏碎:“这么想死,朕就成全你!来人,把太子拖到殿外杖责五十。何时他回心转意,再叫停手!”
    老内侍听见这话,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哀嚎:“陛下三思啊,五十廷杖是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啊……我朝开国以来,断没有太子受廷杖责罚的先例啊……”
    皇帝半侧过身看向跪在殿中岿然不动的裴谨,发出一声冷哼:“从前没有,今日往后说不准便有了。”
    “若臣受这五十廷杖不死,陛下是否即刻允准臣和离?”裴谨对上皇帝冷得吓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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