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疼。她盯着他睡衣自然垂坠的一角,说:“我说的够清楚了,你今天最好睡客房。如果不想上社会新闻的话。”
    话放得够狠了,她听到短暂的沉默过后,拖鞋蹭过地板很轻微的窸窣声。
    再抬眼,只有男人依旧清冷挺拔的背影。
    那股酸涩的感觉更甚,她深吸口气强压住汹涌而上的情绪,通知他:“明天一早,我在门口等你。”
    他的背影微顿,继续沉默无言地往外。
    池颜恨极了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木头样子,提高声音:“你听到没?”
    回答她的依然是无边沉寂。
    眼看他往外转出起居室,池颜捞过梳妆台前的玻璃瓶急不可耐地砸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如愿砸在了他肩胛骨上。
    紧接着自由落地,噼里啪啦一阵嘈杂,玻璃碎成好几瓣落在地板上。满瓶的化妆水流了一地,也沾湿了他的睡衣,留下好几片不均匀的深灰色渍迹。
    只有在这么大的响动过后,他才顿住脚。
    良久,目光复杂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不用这样提醒我。没聋。”
    “哦。”
    听到就好。
    她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沉淀片刻,又揪得难受。
    ***
    客房的夜色似乎比这栋别墅的任何一处都显得深沉。
    梁砚成躺在一片黑暗中,目光没有焦点。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闷。因为记忆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太久远了,反而找不到起点。
    他从小就知道,温仪不受梁家的喜爱。每次回老宅,三口之家都只有父子二人同行。
    那时候在他眼里,爷爷梁霄就是个恶人。他不准温仪进门,也总是在书房因为这件事与梁遇大动干戈。
    每次这样,他就会更觉得温仪辛苦。
    因为她总是会在他耳边说早年混得有多么多么艰辛,娱乐圈是个吃人的地方。还好遇见了你父亲。
    每每以此结尾,于是梁遇这样的父亲形象深远又高大。
    他把温仪解救于水火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她与梁家作对。
    像一个英雄。
    再后来慢慢懂事,他偶然间又一次听到他们父子俩在书房吵架。
    爷爷那会儿还年轻,中气十足拍着桌面:“你是昏了头了,梁家一分钱也不会给那个女人!生了孩子又怎么样?我愿意留给砚成那是因为他是我们梁家的独苗,但那个女人,想都别想!”
    他坐在走廊地板上,肃着脸听。
    一如既往那么争吵下去,间接夹杂着梁霄的怒吼:“你要是真这么做,行,放弃你的继承权。梁家从此与你无关。”
    比往日哪一次都吵得凶。
    梁砚成那天晚上被留在了老宅过夜。
    他不知道梁遇回去之后是怎么和温仪说的,只是自那之后,他好像觉得温仪对他的态度冷了许多。
    家里时常有陌生人来做客,与他的父亲一样,开着豪车身后跟着助理。
    不,是与他父亲从前的样子一样。
    那次吵架过后,梁遇好像就再也没回过老宅,常年跟在身后的助理某一天突然消失了,那部宾利座驾也换成了普通大众。
    只有梁砚成一个人,享有着梁家继承人应有的待遇。
    因为他被接到了老宅常住。
    父母的消息是他一点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一会儿说他们感情破裂了似乎要离婚,一会儿说温仪在国外找到了更有钱的靠山。
    消息零零碎碎,不辨真假。
    他起初不信,后来却仿佛被时间与自己说服了。
    温仪那么美,有追求者前赴后继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推敲的事。
    原本在一众追求者中还算佼佼的梁遇,没有家产权力傍身,像突然蒙了尘,光彩骤然黯淡。
    越长大,明白的事情越多。
    梁砚成有时候会想,梁霄是对的,他早就看透了温仪。一路吃着苦走到这的人似乎比别人更懂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从来就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梁遇,不是她的对手。
    他还怀揣着那点可怜的浪漫主义想前妻会回头。
    什么英雄。
    就是条头脑发热的舔狗罢了。
    再没有从前那样伟岸高大的身影,梁遇在他眼里,随着时光变幻,沦为常人。或许比常人还不如。
    于他来说,承认先喜欢上对方太难了。
    客房浓重的夜色里,他就这么静躺着,手背搭在额间,慢慢闭上了眼。
    ***
    七点半下到一楼餐厅时,池颜破天荒已经坐在了桌边。
    她画着精致的妆,比往日浓一些,衬得唇红齿白更有她独特的韵味。
    耳边那对珍珠耳坠似乎在提醒他,你说我适合钻石我偏要戴珍珠,时时刻刻不忘与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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