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道,“奴婢一介宫女,哪里知道庙堂之事,太子殿下快别笑话阿罗了。”
    明德收到眼神,瞪大眼睛闭了嘴,心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可太子哥哥是自己人呀。
    太子却不依不饶:“你只管说心中所想便是!”
    阿罗推辞不下,只得表三分意:“阿罗献丑了。”
    现如今皇帝身体大不如前,传位之事自然不可搁置。奸相刘尚安排进宫蛊惑皇帝的江湖道士施光誉得封太师,而新登基的太子当然不会相信施光誉这半吊子道术了。这位新鲜出炉的施太师自然得另想他法保命保权力地位。
    他并无真才实学,思前想后,他能做的便只有趁着皇帝还在的时候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人脉,上至京都百官,下至地方清寒,无一放过。
    只是不知愿意和他苟合的又有多少?
    他“也许”没有谋权篡位之意,可他的行为已然犯了历届皇帝大忌,纵使不篡权,也必然因篡权而死,这便是皇帝给他的命数,除非他只要性命不要权位,否则,什么都是枉然!
    这些,统统不能说!若是说了,显得太过扎眼,心思太重,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阿罗思前想后,斟酌言辞,“太子殿下之势实不可挡,势如破竹,现下只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便可,直至其壮大,不必忧心施太师之流。”
    “太子……自会夺得大统。”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这一两句话,明面上全是恭维,实则点中要害,简明扼要,一击致命,前言后语,只听此便悉数心中了。
    其余三人听得这一席话,明德云里雾里;十七蹙眉,恶其心机深重;沈达能一步步走到太子身边,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阿罗避重就轻,却还是过于打眼。
    能作回应的只太子一人,他挑眉眯眼,嘴角渐渐带了浅浅笑意,已然心中有数的模样。
    阿罗被他这笑容弄得心里发毛,垂首时额头竟起了湿意,她倏地跪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还是笑:“你何罪之有啊?”
    阿罗忍着小腿剧痛:“奴婢妄议朝政,实属不该,请太子殿下责罚。”
    李泽镇收了手中折扇,将人扶起来坐下,“是本宫让你说的,不必害怕。”
    太子心说,这女子太过聪慧,留着也许是个祸害……还是先留下来,且看她站哪边。
    阿罗不再多说,感激谢恩。
    沉默地坐在石头上,心中一片荒凉,她心想,这个太子……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恐怕,他对她已经动了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1.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节选自《诗经·卫风·淇奥》
    第7章 新年。元启四十二年
    7.
    四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宫门口。
    两两告别后,各自回了自己宫中。
    玉漆宫里的宫女太监急得不行,皇上未时要召见公主问话,若是再晚些,只怕玉漆宫的人都要遭殃。众人拉了公主要去梳洗打扮,以候皇上。
    明德哪里着急这回事儿,着人去太医院找了医女来给阿罗治伤。
    她屏退一众宫女太监,扒拉下阿罗裙下的裤子,看着那肿胀的小腿和周围充血发紫的皮肤,心疼得不行:
    “对不起阿罗……明明我只叫人弄了张网去将你吊在树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难道救你下来时……十七没接住你?”
    阿罗原本还笑着安慰她,听了这话才发觉不对劲,“将我吊在树上?”她疑惑:“不是挖了个大坑叫我跳吗?”
    明德几近抓耳挠腮地困惑:“不曾啊……怎么会有个大坑?”
    阿罗深知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明德和她向来深居宫中,宫里能够布下这样的局的嫔妃娘娘大多也是迟暮之年,怎会想起来陷害她和明德?何况她和明德哪里值得别人废这样大的劲儿去杀?
    百害无一利的事,哪有那么多人胡乱动手?
    这样一来,便只有一个答案——
    这一切都是给太子准备的。
    东宫未时
    十七低头小步踏进书房,单膝跪地,两手拱和道,“万翠山有人埋伏,但他们并未真正动手。属下怀疑公主身边的侍女受伤源自他们布下的陷阱。”
    太子将手里的朱笔狠狠一掷,“现下已经丝毫不掩饰了吗!”
    十七想起阿罗说的话,“属下认为,此事并非施太师谋划。”
    “施光誉其人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刺杀太子谋权篡位这种事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端坐高位的男人将手肘随意搁置在把手处,手指关节轻轻按着太阳穴,挑眉而笑:“你如今倒有了些长进……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无知死士了。”
    十七垂眸,不曾接话。
    从前在刘尚府里做死士时,曾见得施光誉几面,不过会些个糊弄人的把戏,贪得无厌得很。他也算是深知其品性。
    “既……如此,你便去查查是谁动的手。”

章节目录

小女子不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肥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肥四并收藏小女子不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