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要毁了我的雅集!”她几步冲到苏惟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个煞神,非要来我的雅集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苏惟毫不理会她的吵闹,抬头问林小千:“想听的听到了?那就走吧。”
    林小千还没从震撼里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盯着苏惟的脸,心潮不停翻滚:你真的喜欢体有异香的女子?这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长公主挽住林小千的手臂,冷笑着说:“她是我的座上贵宾,现下雅集不过才开场,怎能就此离开?”
    苏惟没有理会她的话,只问林小千:“走吗?”
    林小千躲过他注视的目光,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面对刚才的冲击:“难得皇姐相邀,不该刚到便走。我们且再坐一坐吧。”
    长公主戳戳苏惟:“你赶紧走,你的王妃我留下了。”她又对林小千说:“我的梅园风景绝美,往来的都是文人雅士,人间清旷之乐尽在于此,你错过是要后悔的。”
    苏惟像没听到一样,看了林小千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地安坐在榻上。
    长公主咬牙切齿瞪了他一会儿,又笑着拉起林小千的手:“来,我带你见见各位才子才女,他们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值得结交。”
    林小千还在反复琢磨苏惟,一不留神被她拉走了。跟着走出老远,她才回过神来,回头一望,苏惟正阴恻恻地紧紧盯着她。
    想起来时马车上苏惟嘱咐的话,林小千不禁如芒在背,言语行动更加谨慎起来。
    幸而雅集确实只论风雅之事,人人只管烹泉煮茗,诗酒唱和。长公主过来,也是谈些松风竹月,之后才说起林小千来,而且一字不提她的尊贵身份,只说她聪慧过人,可做益友。
    林小千不禁佩服起长公主礼贤下士的胸襟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能冲破一切束缚创造出这个世外桃源,人人不论官职,不论年纪,不论男女,洒脱自在,率性来往。她为人处世的确境界超然。
    正想着,忽然铮铮泠泠想起了一阵琴声,林小千定睛一看,是一名中年文士铮铮泠泠在操琴弄弦。琴声婉转动人悠悠扬扬,连第一次听古琴曲的林小千也听得沉醉了。
    等他弹完,长公主才笑着说:“这时节哪有兰花开,怎么先生今天想起来弹《猗兰》?”
    中年文士拱手施了一礼:“王妃一到,便有幽香传来,清微淡远,沁人心脾,一曲《猗兰》送给王妃,最合适不过了。”
    早在琴曲一响时,苏惟就慢慢往这里走,这时听见文士的话,立刻蹬蹬蹬几步冲了过来,大声怒斥道:“什么幽香!”
    中年文士吓得手一紧,嘣一下,拨断了琴弦。
    第三十八章
    林小千拦住暴怒的苏惟,匆忙解释说:“我先前佩戴香囊,刚摘下不久,不过是衣裳沾了点余香而已。”
    中年文士也是个脑子活络的,赶紧夸张地吸吸鼻子,接话说:“各位快闻,池塘中荷花香风暗送,方才定是我闻错了。”
    说完他抱上琴,一溜烟就跑去了远处竹亭里,其余几个人也都不声不响悄悄溜走了。
    苏惟怒火还是腾腾地烧,他凑到林小千耳边,咬牙切齿低声挤出几个字:“为何不戴香囊?”
    林小千刚想解释几句,长公主几声高喝,一队侍卫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大刀哧啷一亮,把苏惟和林小千团团围了起来。
    “进了梅园凡是仗势欺人的,都给我撵出去!”长公主指着苏惟一声令下,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冲出来,上手就要抓苏惟。
    “滚!”苏惟咆哮一声,浑身戾气毫不遮掩地喷发出来,两个侍卫一下子被吼声震住,向前的手还伸着,人已经蹬蹬倒退了两步。
    长公主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想在我的园子放肆不成!”
    林小千急忙去安抚长公主:“他不过有口无心,行动莽撞,皇姐为这个生气不值当的。”接连劝了几句,长公主仍然是怒发冲冠,死死盯着苏惟。
    知道她是当着一众宾客折了面子,不讨回来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林小千只好又去劝苏惟:“香囊一事,你听我说。”
    苏惟血红的眼睛冲她一瞪,林小千觉得火山喷发一样的怒气嗡的冲了过来。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到苏惟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柔声恳求说:“听我一句话,好吗?”
    低头看见一只可怜巴巴的白皙小手,堪堪握住他的手腕,苏惟忽然心一软,怒气消了五六分,沉声吐出一个字:“说!”
    林小千贴着他耳朵,轻声说:“刚才洗脸湿了香囊,我才摘了的,一会儿晾干了,我叫人取过来再带上就是。”
    她的气息一进一出,吹得苏惟耳朵麻麻的,挠得他心尖直痒痒。怒气又散了一二分,苏惟终于平心静气下来,客客气气对长公主说:“是我唐突了,皇姐。”
    他反手握住林小千的手臂,心情越发沉静,嘴上也认了罪:“既然坏了梅园的规矩,我自当领罪,罚酒斟茶,皇姐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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