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春开门进来,她本来喜滋滋的满脸都是笑,忽然见柳柳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十分笑去了七分,气得想拧她,手指都到了柳柳手臂,却又不知因着什么忍住了。
    王凤春骂骂咧咧把柳柳拽起来,又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发现除了眼睛肿了些,还是像往常一样好看,这才把柳柳拽到院子里。
    院子里不知何时坐了个管家打扮的人,他大腹便便,原也就是当人下人的,却像尊大佛似的被王凤春供起来,有模有样的喝着热茶,仿佛自己就是王凤春口中的方老爷。
    方管家来的动静不小,这会儿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凤春要嫁女儿,左右打听,还真打听出王凤春要送了柳柳到城里给方老爷做妾的事。
    这消息一传出,有人唏嘘,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唏嘘王凤春还真是不把她女儿当女儿,上赶子送给人家做妾,羡慕柳柳今后过得就是穿金戴银的日子,嫉妒自己怎么没遇着这般好事。
    怀着各种各样看热闹心思的人很多,门外都站了个遍。
    大壮同样站在门口,他死死盯着坐在院子里一副阔老爷模样的方管家,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了。
    他喜欢柳柳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听说王凤春已经给柳鹤张罗好了亲事,很快就会考虑柳柳,他欢喜了大半夜,还想着等王凤春放出要给柳柳议亲的消息,就立刻求了他娘去提亲。
    他万万想不到,他盼着柳柳议亲是盼来了,可王凤春竟会将柳柳许给旁人做妾!
    大壮看着柳柳红肿的双眼,只觉得心头被一只大手狠狠拽着,用力收紧,紧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没办法从人群中冲出去,不管不顾把柳柳拽到自己身边,也没办法拿出令王凤春满意的聘礼。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人群中看着柳柳。
    方管家抿一口茶,劣质的茶叶让他嫌弃的皱起眉头,随手把已经泛起裂痕的碗放在桌上。
    方管家见柳柳被王凤春拽出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
    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方管家不做表示,而是笑着对王凤春道:“果真是个标志姑娘。”
    可不是标志,这般容颜,便是方管家跟着方老爷在外走南闯北见了不少绝色女子,看着柳柳,也觉这姿容美矣,方老爷家中那么多美妾,竟一个也比不上。
    王凤春立刻谄媚笑起来:“不是我说,我家姑娘可是附近几个村这么多姑娘里长得最标志的。”
    方管家难得赞同她的话跟着点头,很爽快对着身后的人招手,立刻有个家丁捧着盖着红布的托盘上前。
    他走了几步,把托盘上的红布扯下,那一排排的银子可叫王凤春看直了眼,屋外瞧着的人也瞬间发出了惊呼声。
    这么多银两被人瞧去了,王凤春立刻后悔自己得意洋洋开了门让别人看,想要炫耀自家姑娘嫁给好人家。
    乡下房子遭贼可是常有的事,如今她家得了这么多银两,若是被那些惯偷盯上,偷去了,王凤春能把肠子悔青。
    可如今门开着,该瞧的已经让人瞧去了,王凤春便是后悔也没用。
    她紧紧盯着家丁手中的托盘,生怕自己一错眼,这些银两就会跟着飞了。
    她原本只收了五十两,如今剩下的三百两全在这儿。
    管家见她这模样,满意的笑了:“这桩亲事我们老爷很满意,明日方府就派人来接柳姑娘,你且准备着。”
    管家说着话,家丁就捧着托盘走上前,径直送到王凤春面前。
    王凤春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将托盘抱在怀里。
    管家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他又命人把喜服送上,话没多说两句就领着人出了门。
    一直到了马车里,王管家拍拍一袍,嫌弃道:“果真是乡下地方,又脏又臭。”
    刚刚奉上银两的家丁进也跟他一起上了马车,听了他这话,眼皮子动了动。
    方管家原本还嫌弃,见着家丁进来,立刻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拿起马车里的茶盏,恭恭敬敬给他倒了杯茶。
    “您看着,小的今日办的这事可还行?”方老爷的确爱美妾,可也不至于紧巴着个乡下姑娘。
    此番若不是得了上头人的吩咐,他们也不会急哄哄要把个小姑娘弄回府里去。
    别说,这小姑娘还真是长得顶顶好看。
    方管家活到这年岁见到的貌美女子不知凡几,比她好看的更是不少,却不知怎的,就觉得这小姑娘若是被男人瞧着,会紧巴到心眼儿里去。
    是个招人疼的性子模样,若是再有点儿心计,怕是府中夫人的未必是她的对手。
    方管家小心翼翼请示,家丁只看了他一眼:“等明日把人迎进府里再说。”
    此番作为已是急匆匆,只有明日把人带进了府里,这交代的事情才算是办好了。
    他是厌烦极了这个麻烦事,若不是怕斩草除根叫人瞧出些什么来,他可没耐性跟着做这些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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