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皇了,感觉他要离开,手不由得勾了勾。
    结果下一瞬,就有什么东西砸到她身上,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王珩怕她再有什么举动,一动不敢动。
    司马妍喝了太多酒,脑子昏昏沉沉,疼这么一会,还不足以支撑她醒来。
    王珩等了会,见司马妍没有醒来的意思,才小心翼翼支撑身体起来,给她脱鞋盖被,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塌沿,静静看她。
    “阿耶。”司马妍突然开口,“阿兄今天凶我。”
    王珩:“……”她在说梦话?还是在说醉话?
    他突然起了好奇心,问:“为什么凶你?”
    她的脸瞬间就皱起来。“因为一个臭道士。”
    王珩失笑,他知道司马妍讨厌道士。先帝统治后期,几乎日日呆在丹房,她每每从丹房出来,都臭着一张脸。
    怪不得她今天踹谢广踹的那么狠,应该是积愤已久,拿他出气,他想让她开心些,顺着她道:“明日我就去把臭道士赶走。”
    她犹不满意:“你身边的也要赶走。”
    王珩:“好。”
    “还有……”司马妍停顿了好一会,声音突然低下来,“叫他别再服五石散了。”
    五石散由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制成,药性燥烈,服后使人燥热难当,必须食冷食、饮温酒、穿旧衣。
    原先是伤寒病人所食,但前朝名士何晏道:“服五石散,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京城人跟随其步伐,服用后一致称颂,五石散渐渐风靡。
    王珩愣了下,语气放缓:“好。”
    司马妍依然忧虑:“若阿兄偷偷地服怎么办?”
    “不会。”他伸出手,将她额头的碎发理好。
    “真的?”
    “真的。”
    “好。”她唇角翘起,沉入梦乡。
    司马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酒醒过后,她头疼得要裂开。
    飞花楼没有了喧闹声,不知是谁在弄琴,婉转低沉的琴音透过木墙门扇,古韵绵长,声声入耳,抹平了司马妍宿醉头疼引起的烦躁。
    乐蓉听见里头的动静,轻声询问:“女郎醒了?”
    “进来罢。”
    乐蓉乐菱端着一个托盘和一盆水进来,托盘上有牙具澡豆和棉巾。
    洗漱过后,一婢递给她一个白碗。“这是醒酒汤,郎君吩咐奴送来的。”
    司马妍接过,问:“他人呢?”
    “郎君在隔壁操琴。”
    她蓦然想起从前她在宫里垂钓,他在旁边操琴的画面,过了好多年了,她有些唏嘘。
    喝了汤,司马妍推开房门。王珩倚在门边,见到她,轻轻一笑,风流倜傥。
    “阿妍总算醒了。”
    司马妍望着他,亦笑了笑,转念想起一事,急道:“忘记叫人告诉阿兄我在飞花楼了,一夜不归,他该急死了,赶紧回去罢。”
    王珩:“阿妍无须担忧,我昨晚已经派人跟皇上说了。”
    司马妍松了口气:“那就好。”
    王珩问:“阿妍可想去公主府看看?”
    司马妍:“?”
    王珩解释:“我参与了公主府营造事宜,再有两月,公主府便能完工,现在已经大体建成,阿妍可以先去看看。”
    司马妍:“你怎么……会参与进来?”
    王珩:“皇上说我比较了解你的喜好,让我协助。”
    司马妍点头,说:“去看看罢。”
    公主府在东郊,依傍青溪,白云悠悠,青山隐隐,江水澄澄,芳草萋萋,贵族官僚的院落大多建在这。
    司马妍逛了一圈,公主府叠石疏泉,绿柳周垂,青苔绕墙,雕梁画栋,非常有意境,她很满意,尤其对府中的清池,和王珩喂完鱼,司马妍回宫,先去了东堂。
    宣元帝见到她,满脸愧疚:“阿妍,昨日是我不好,不该凶你,你能原谅阿兄么?”
    司马妍沉默了会,问:“阿兄是不是服五石散了?”
    司马妍昨日会那么气,不只气他为了张道长凶她,更气宣元帝服食五食散,本来刚回宫看到他穿旧衣就有所怀疑,昨日发现他在华林园走来走去,浑身发红,活像是在行散,一看就知道服用过五石散。
    宣元帝知道瞒不住,并不惊讶。“是。”
    “阿兄……能戒除么?”司马妍问。
    宣元帝没有说话。
    司马妍:“阿兄最近总是凶我,是因为服用了五石散么?”
    她这么说,宣元帝就愧疚了。
    服食五食散后,因为浑身燥热,免不了易怒,本来宣元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昨日竟然控制不住脾气朝阿妍发火,他开始反思,这药对他性情的影响是不是大了点?
    要戒么?宣元帝脑子里天人交战。
    “我实在担心五石散会损伤阿兄的身体,若阿兄都……”司马妍停下来,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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