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告退。等人走远了,在一旁听了半晌的楚晴岚才忍不住笑出声。
    “这位钟大人可一点儿也不像一省巡抚。”
    “很快他就不是了。”谢杳望着空出来的庭院说道。
    南清真人这一点倒是没算错,钟济年很快就要官运不顺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园中下人一盏一盏将外边的庭灯点亮,会宴厅里最是奢华,两旁点的尽是琉璃灯,屋顶上也挂满了敞亮的灯笼。
    此次东巡随行的大臣率先入座,谢杳与南清真人一左一右在两侧第一位落座,楚晴岚就坐在谢杳的身旁。随行京官坐满之后才到富阳当地官员,为首的自不必说,是钟济年及其正妻。
    酉时一刻,皇帝携宜贵妃自正门进来,两旁官员命妇起身行礼高呼万岁,皇帝握着宜贵妃的手走上主座坐下,这才命众卿平身。
    前些天不是在马车里就是在驿站客房内,楚晴岚还没仔细瞧见过皇帝的正脸,方才起身时不经意间地扫见,心中却是突然一怔。
    重新坐回位置上,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谢杳的袖子,道:“陛下尚值壮年,怎么气色如此苍老憔悴?”
    闻言,谢杳才留意起皇帝的气色,只见高座上那人眼下青黑面色发黄,唇色还隐隐有些苍白。
    皇帝这副模样似乎有一段时日了,谢杳几乎每日都要面圣,若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变化。但仔细一想,比起去年这个时候,皇帝确实苍老不少。
    “或许是红丸的缘故。”
    “红丸?”
    谢杳悉心解释道:“陛下随南清真人玄修,每日早晚都要吞服所谓仙丹。这仙丹与寻常丹药不同,除丹砂草药以外还增一味童子之血为药引,炼成的仙丹比寻常丹药色泽更加鲜红,因此也被宫人称为红丸。”
    听到以童子之血为药引,楚晴岚顿觉恶寒,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哪有这样的仙丹……若是仙人得道都需伤害无辜孩童,世人尊崇神仙的意义又何在?”
    谢杳面色无奈,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朝中不少大臣都明白,但陛下被南清真人哄得五迷三道,南清真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这让满朝官员能如何呢?
    还记得南清真人刚献上仙丹的那段时间,整个京城都掀起了求药的风气,有些家境困难的父母甚至主动拿孩子的血卖给高门大户,借此狠赚一笔。
    着实令人唏嘘。
    “好在国师只敢说是童子之血,他要是说个童子‘心头血’,只怕我朝的命数就到头了。”谢杳轻笑说,垂下的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
    楚晴岚望了一眼对面,正对面坐着的便是南清真人,他穿着素白的鹤氅,长发束起仅用一支玉簪固定,他坐在那就有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高之气。旁的官员试图攀附交谈,他都恍若未问。
    “他当真六十八了?”楚晴岚有些不可置信。
    谢杳点点头说:“是,过了秋天就六十九了。”
    楚晴岚突然有些羡慕了,这世上最怕红颜老去的便是女人,若她六十八时也能保持这般年轻的容貌……
    谢杳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笑着点了点她额头说道:“你若是像他这样,只怕会被人当做妖婆。”
    楚晴岚被扫了兴,气的面色微红,一拳捶在他腰上,又掐住他腰上皮肉狠狠拧了一把,让谢杳疼的直抽气,偏偏在宴上又不敢惊呼出声来。
    “夫人好狠的心。”谢杳幽怨看她。
    “该。”
    楚晴岚解了气,神色也缓了过来,又想起他刚才说的红丸,突然心生疑惑:“你说,南清真人自己有吞食过红丸吗?”
    “那谁知道呢。”
    “他童颜久驻会不会就是童子血的功效?”
    谢杳哑然失笑,“你方才还说这仙药一说不靠谱呢。”
    楚晴岚瞪他一眼,道:“我就是好奇问问,又没说信他的鬼话。”
    谢杳道:“你且看陛下服食之后苍老了多少,就知道这东西不可能驻颜了。”
    夫妻二人小声嘀咕了半晌,上边皇帝的训话也结束了,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女端上各式山珍海味,又端上了富阳当地最出名的‘千岁忧’。
    “这千岁忧可不是寻常的酒,饶是你从前千杯不醉,在千岁忧面前也撑不过三杯!”钟济年兴致勃勃地向满座官员介绍着。
    闻言,谢杳将银壶盖子揭开,还没凑近就有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楚晴岚就在他身旁,不可避免地被酒气熏到,略微有些不适地蹙了眉头。
    “你别贪杯,万一待会醉过去闹个御前失仪……”楚晴岚挽着他胳膊小声道。
    谢杳回以安抚的一笑,“放心吧,我酒量不差。”
    楚晴岚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嗔怪道:“那也不行,钟大人刚才说千杯不醉的人都扛不过三杯!”
    “好好好,那我尽量不沾酒。”
    *
    事实上饮不饮酒这事儿并不是谢杳自己能决定的,他倒是想滴酒不沾,但总有官员向他敬酒,敬酒时还说许多好话,让他想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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