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乱藤四郎好似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缓缓走到刀解池旁,双眼映着其中暗红夹带着淡紫色的炉火,眸光闪烁。
    半晌过后,乱腾四郎抬起手,握着本体的五指轻轻松开。
    “你要做什么?”三日月抓住了乱藤四郎的手,将短刀从他手中夺过。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看到乱藤四郎想将本体刀解的情形。
    一旦本体刀解,他也会彻底消失,意味着死亡。
    乱藤四郎一惊,挣扎不脱,又抢夺不回,跪倒在地,颓然地垂下了头。
    “三日月殿……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乱藤四郎哑着嗓子,泪水不听话地掉落。他颤抖着伸出双手,视线聚在掌心。
    一字一顿,声音绝望而悲凉,“我亲手……杀了一期哥……”
    即使被审神者控制的刀剑,也依然存有过去的记忆,只是那一切情感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只剩下对审神者的顺服与忠诚。
    乱藤四郎讲述着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过去,神情痛苦而挣扎。
    “‘大清洗’之前,一期哥和大家找出了被控制的短刀们,可我却一直没被发现——那个人会把听从他的短刀送去极化,极化后的我们为了隐藏身份,依旧会保持原来的样子。”
    “可是有一天,我极化后得到的护甲被一期哥发现了。那个时候……除了我,其他短刀已经被一一揪了出来。”
    “那个时候,一期哥已经怀疑我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人。”
    “为了留下我这最后一颗‘钉子’,我受命,杀了一期哥……”
    乱藤四郎陷入了泥沼般的回忆,难以自拔,“我把短刀刺入了他的心脏,那么多血从一期哥身体里流了出来……很快,一期哥的身体就变得冰冷,他的本体刀就这么碎掉了。”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一期哥彻底从本丸消失。
    “后来……我还发现了一期哥留下的证据,把它们一一销毁。”
    乱藤四郎哽咽了一声,无力地笑起来,“三日月殿……我怎么可能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
    狩(八)
    天边乌云密布,朦胧细雨敲打在屋檐,发出略嘈杂的声音。
    昨夜小小的插曲没有给本丸带来任何波动——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
    乱藤四郎在大家起床之前就悄悄回去了,三日月则回到天守阁,等待审神者发布今天的任务。
    天守阁内的光线晦暗不清,三日月站在审神者身后,看他翻开一份又一份文件,在上面写写画画。
    书桌上的白瓷杯里装着滚烫的咖啡,飘出浓郁的香气。纸张翻页声哗然,在空寂的房间内显出几分嘈杂。
    “三日月,把昨天的文件拿给我。”
    三日月从书柜里拿出文件,走近审神者,借着递出的动作,藏在袖间的刀刃贴着审神者的后颈极快地划过,又稳稳地收了回去。
    审神者的目光在咖啡的表面停驻了片刻,忽而道:“换药研进来。”
    三日月应声,随即缓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在他走后,审神者端起白瓷杯,盯着里面的倒影凝望许久,才低声笑道:“真是没想到啊……”
    这一振三日月,比之前那一振更能忍。
    ……
    离开天守阁后,三日月朝着位于本丸最后面的仓库走去。
    一路清净无人,三日月将自己的本体刀抽出,原本新月形状的刀纹上覆盖了太多其他刀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诸多“链结”聚在一起,三日月轻易便能感受到与审神者一致的灵力波动。
    怪不得审神者一旦身死,他所拥有的刀剑也会一并碎掉,就像是付丧神的灵体连接了他的灵魂,一损俱损。
    清点已经拿到的链结数量,心中已经有了把握。除了审神者身边那几振极短,其余刀剑的链结都已经被他以各种方法拿到。
    不……还有一个。
    三日月推开仓库的大门,从门轴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抽出一块木板,露出藏在墙壁之中的太刀。
    太刀依旧带着凌乱的裂纹,却比之前濒碎的模样好上太多。
    或许是感受到了三日月的到来,对方从本体中醒来,出现在了三日月的视线里。
    “我说,你修复怎么只修一半的啊?”鹤丸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胳膊,致命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依旧是虚弱的状态,只能靠休眠保持体力。
    三日月笑望着他,只道:“灵力不足,没有别的办法。”
    鹤丸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那个渣滓能给他们手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
    三日月点头,“没错。”
    鹤丸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不过你是怎么告诉他们的?他们知道了你没被控制……不会被那几振极短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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