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出神,被他盯得撇开脸掩饰道:“没有,你这个人,平时话多就算了,喝点酒还没完了!”
    秦晗泽蹙眉驳道:“你怎么又说我话多?”
    花陌简直想掏心掏肺:“因为是、真、的、多、啊!”
    秦晗泽被她吼得不知如何辩解,头又疼得厉害,最后重重叹出一口气默了声。
    二人不说话后,就这么干坐着。商队里的妇人端着菜汤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她一来见秦晗泽扶着头像睡着了就没有说话,留下花陌的一碗还有一个油纸包便走了。花陌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块酱肉有些惊讶,在这大漠里能有一口荤食实在难得,没想到还会留给她一个外人。当初明明是因为偷人家马进来,现在所有的人不但对她既往不咎还照顾有加。
    “你得吃清淡的,不许吃肉。”
    就在花陌心生些许愧疚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又说话了,花陌转过脸见他还是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装的。她不悦地捏了捏手里的油纸,到最后还是放下了,只闷声喝光了那碗汤。
    热汤下肚身子渐渐回暖,花陌终于不必再缩着身子,舒坦地挺直了腰,抬头看起了天。
    今日是圆月,没有云,大漠里的月亮在漆黑的夜里特别皎洁,而且近得仿佛触手可及。花陌从小洒脱,没心没肺自然不是什么会见景生情的人,可如今此时此刻、此景此地,她心里像有了好多道裂缝,随时随地被盐水浇着,一点点渗透,一阵阵钻进心间的疼。
    感受到眼角的炽热,花陌徒然低下头,呼了一口气,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身旁人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缓而均匀,她转过脸看到原本皱着眉的秦晗泽这会儿面容平静,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第一次见到秦晗泽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花陌以为这个人就是云赋楚,因为他们都穿素色的袍子,身上都有一股能安人心智的药香。除了这些,现在再仔细看来,两个人的长相好像也有些相似之处。花陌侧着目,看着秦晗泽的侧颜,不知不觉在心里勾画得却是赋楚的模样。
    她以为从入狱那天起自己就会断了对这个人的系念,可这么多天在承受失去家人的痛楚时她总是隐隐会想到这个人,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只要他出现在脑海了,都会给她多添加几分的困苦。
    花陌思绪惆怅,已然忘记自己盯着眼前这个人许久。而此刻的秦晗泽睫毛微颤着睁开了眼睛,并且第一眼就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的花陌。
    花陌觉得这会儿闪避反而尴尬,就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看着他。秦晗泽皱起眉,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但好似较劲了一样迎着这目光同样不言也不语。
    这仿若回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双方都是不愿退让的眼神。
    “还要这样看多久?”秦晗泽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花陌这才移开了视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道:“你方才说给我吃的药极其真贵,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秦晗泽一脸莫名其妙。
    花陌简直想笑出声:“原来你刚才是真醉了。”
    “我……我不太能喝酒。”秦晗泽一副不愿承认的样子。
    “一碗?”
    “一碗怎么了?”
    “还真没怎么了,我见过一杯倒的。”花陌不由想到了乐容,怕秦晗泽追问,继续道:“我这毒还得多久能解干净?”
    “你这才吃了几天就烦了?”
    花陌低下了头:“你说这药珍贵,我怕我还不起。”毕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秦晗泽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微愕,过了一会儿垂下眼眸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出了大漠,有些药材在北方来说还是常见的。”他说着抬头指了指远方:“再走一天就是一片荒石林,那里生长银铃仙草,对你身上的毒应该有效,到时候花些功夫找一找,说不定就能遇到。”
    花陌看着他,好似发现了什么:“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说你平日里沉默寡言了,你只有在提到药的时候话才会变多。”
    秦晗泽举着的手放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反驳,默默叹了一声:“父亲教的。”
    “什么?”
    “他说,医者见得最多的就是生老病死,所以无需与人过于亲近,免得到时感情用事,影响治病救人。”
    花陌笑笑:“这是什么道理?”
    秦晗泽垂眸,眼底光影闪烁:“我儿时最好的朋友生病,在他病骨支离的时候,我需时刻观察他的痛苦,并记下他每一次服药后的反应,你若也经历过这些,就会觉得这是个道理了。”
    花陌一时语塞,默了片刻后道:“那你以后少跟我说话。”
    秦晗泽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忍不住嗤笑:“你当我想?别以为我对你特殊,我对你这样全是因为你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态度最恶劣的病人,还一点也不听话!”
    花陌“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抓起放在身边的那包酱肉就往秦晗泽身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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