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杀声流闪,她蓦地起身,想也不想地便朝他跑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紧紧地将他抱住,哭得不能自已。
    155.我心依旧(中)
    山谷间杀声幽荡,渐渐逼去远方。
    他一把扔了手中长枪,横臂将她抱起来,俊漠的脸上棱角渐软,低头吻她的发顶,道:莫哭。
    她的两只手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肩侧,咬着嘴唇无声地淌泪,待抽噎了许久,才发觉他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列人马将兵,此时都尴尬地低头撇眼,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哭意在瞬间止住,脸色乍然作红。
    卢多从后面飞快地跑过来,单膝跪下,垂首道:陛下,末将失职,令孟大人受惊受险,还请陛下责罚。
    他抱着她的双臂未松,嘴角轻弯,低眼道:这是朕的皇后,休要再叫孟大人!说罢,他又倏然转身,像在展示征伐得来的战利品一般,骄悍且霸道地让身后的将兵们将她从头到脚都看个清楚明白。
    一众人马顿时纷纷振甲而跪,低头高声齐道:拜见皇后!
    她愣住。这些京畿禁军的将兵们不可能没听过她的奸名,更不可能不知道她曾经令北境禁军不战而失金峡关,又怎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尊她为后?
    风从这横尸遍野杀声未停的山谷间穿过,吹起他深眸间一片轻薄的水光,如琉璃般清湛透明,映出她怔然红俏的脸庞。
    说平身。他的嘴角又扬起来些,对她耳语道。
    她这才回过神,可被他如此抱着,纵有多么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抹不开她的臊色,只得强撑着脸面,轻声道:……平身。
    平壁苍山都染了血,可他却在此处此刻向众人宣告了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专横且目空一切。
    但又是那么的让她心折感动。
    她这时才有空注意到,这谷口外遍地的横尸中大多是寇军士兵,再看他与这一行将兵们的神色,当下反应过来,远处幽谷深处那隐约传来的杀声应当是剿寇所致,并非是他麾下人马中了寇军的诈伏之计。
    她想起方才自己以为他出了意外时那惊惶恐惧的感觉,心里顿时又一搐,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些,不肯松手。
    但前方却有个将领却上前两步,脸色担忧,语气迟疑道:陛下之前的伤……
    方才听得这一个伤字,她就立刻屏息瞧他,慌慌张张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却见他神色坦然地冲人道:无碍。
    她微微挣扎,想要下来,一收手却发觉握了一把血,当下大骇,定睛看去,才发觉他抱着她的手臂铁甲处正在向外渗血。
    他瞥见她手心中的血色,竟冲她笑道:莫要担心。一边罔顾她的挣扎朝前面走去,一边冲那将领吩咐道:为防万一,你再带些人去谷后看看战况,差不多也就罢了,此地不必久滞。
    虽见此处禁军得胜,可这漫地生死却让她心中不甚好过。寇军在山谷处的伏兵被他一举剿杀,但那一条条终归都是人命。在中宛遗臣未曾举兵之前,这些寇士兵们不过都是些朴实愚厚的农户男子罢了。这死事太过惨烈和无谓,叫她一时间不忍心再细看。
    卢多早已手疾眼快地去将马儿牵来。
    她欲去骑青云,却被他略为蛮横地一把丢上了黑骏背上;然后他一跃而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搂紧,大力抽了一鞭马臀,驾!
    她有些无奈,不敢猛挣伤他手臂。
    青云却是极其忿然,尥蹄狂奔从后面追上来,跟着她随风轻扬的裙裾左右冲跃。
    金阳落幕,碧草芬芳,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淡去,他暖热的呼吸缠荡在她身后,令她身子发酥。
    微凉秋风迎面吹来,她心神清明,红唇轻轻扬起。
    原本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此时此刻却突然发现,她与他之间根本不必再多赘言,也根本毋须再解释什么,他从来都是明白她的,正如她是同样明白他的。
    他深爱着她,正如她深爱着他。
    回营入帐时,远见舒州城下战火愈盛,她想了想,还是对他道:那些遗臣们既然肯松口,便叫柴将军止战罢。舒州城又是个大城,里面的民户少说也有万家……
    他一边听她喃喃细声,一边吩咐左右去叫柴哨招降,倘是遗臣们自己肯从城中出来,这战事便罢。
    左右领了命退下,又遣人去了找随军御医入帐瞧他的伤。
    她担心得要命,见那帐帘一落,转身就扒他身上的衣甲。
    他挑眉,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低笑道:就这么等不及?
    她恼羞,欲啐他不正经,可一见他臂上血色,不由紧紧一抿唇,轻声道:御医来前,先让我瞧瞧。说着,一双小手在冰冷腥臭的铁甲上摸索来去,替他宽卸。
    他低眉暗眼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由她掇弄。
    待卸去重重厚甲,触目惊心一道刀伤,她看见倒吸一口气,捧着他的胳膊不知所措。
    都说了无碍。他道,稍稍用力,试

章节目录

江山为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沈太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沈太傅并收藏江山为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