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弟事兄,正犹臣事君也。我上肯以弟兄相称,是亦诚矣。
    虽知他这是拐弯抹角地想使北戬不再称臣,但他这话中弯绕甚多,叫方恺等人一时都皱起了眉。倘用决绝狠话,怕伤了国本,但若要像他这般绕来绕去地说,又实不知该如何回他。
    孟廷辉听了这话,心中一径冷笑,欲忍却忍不住,抬起下巴便开了口,声音轻却有力:僭名理不可容,纵是我上能允,大平朝臣亦不能依。北戬地处偏隅,想使不知我泱泱大平之制,且容某位北使说道一二。为弟者虽贵为宗亲,然身家性命皆为皇诏所制,怎及臣子来的便宜。某一向只闻大臣请郡而不为皇上所允,却不闻宗亲出边非出于皇上之敕;一向只知我朝不杀士大夫,却不知宗亲之命是亦贵矣;一向只知大臣犯颜进谏之风骨,却不见宗亲扰旨不遵之胆魄。我大平朝制历来森狠,宗亲倘有逆心,是必诛于殆尽而不赦。倘是北戬皇帝陛下可容受诏入京为陪宗、身家性命俱交与我上之掌、一生碌碌似废物而不悔,那便尽管称弟不称臣,想来我文武百僚亦当退恭。
    这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音虽不高,却足以令听者振聋发聩。
    她语气平和,然言辞间却是狠戾不留余地,叫赵回听了脸色直发僵,却找不出话来应对。
    席间几位枢府老将看向她的目光中均带了嘉许之意,江平更是掩不住他一脸笑意,直在案下拿手冲她比划,夸她个不停。
    英寡在上撇眸望向殿角另端,嘴角却忍不住轻翘,笑了一下。
    她这与人争气、讽刺北戬皇帝的举动是如此孩子气,想是要为了给他报仇罢。
    余光望见她那双含了怒意的眼,他的掌心就止不住地发痒,真想一把将她从席间捞过来,箍在怀中狠狠亲个遍。
    一向知道她这张嘴一旦厉害起来锐不可挡,当年连他亦是被她辩得无言以对,何况是这赵回?
    许久,赵回才向前倾身,紧眉冲她道:敢问可是孟廷辉大人?
    不敢。她犹是轻声,说完便垂下眼睫,没多言语。
    这满朝文武之中,除她之外,大殿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服金紫的女官。
    她是谁,还用得着再问?
    赵回脸色微变,嘴角扬笑道:孟大人果不愧是翰林出身,说的话叫赵某这个粗人听不大懂。久闻孟大人乃大平朝中奇葩一朵,今日能近睹孟大人风采,亦不枉某南下一遭。
    孟廷辉闻言抬眼,轻眄他道:北戬岂是朝中无人,竟派个听不懂人话的出使我朝?
    她这话中夹枪带棒的,神情又极是不屑,显见是心头怒气未泯。
    旁边一干人皆是哑然,往日见惯了她有礼淡稳的模样,谁曾想她亦会有这等嚣张的时候。
    孟廷辉。
    她听见这声音,立时朝上看去,正触英寡那张冷脸,才觉自己话过锋锐,太不给人留面,便起身抱袖行礼道:臣忽觉头疼,陛下容臣先到后面坐坐。
    说罢,也不待他允,便敛袖朝一旁退了下去。
    这藉口是同样的嚣张,她简直是连个像样的说辞都怠于去想,也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过赵回一眼。
    他慢慢靠上銮座金背,看她脑后那朵松懒的花髻摇摇欲坠地擦过殿幔,冷面不由一化。
    当怒她这无礼之举,却怎么也动不了怒。
    竟是格外爱她这傲气的模样。
    他转而看向赵回,轻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北使见谅,都是被朕给宠坏了。
    赵回脸色又是一变。虽然对孟廷辉在大平朝中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却从未料到大平新帝会说出这等话来。而这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天子,又与他想象中的是多么的不同!
    孟廷辉沿着落幔后面径直走去女官偏席中,寻到沈知礼,二话不说便在她身旁挤了个位子坐下来。
    沈知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眨眼道:怎的,前面的酒菜倒没这边的好?还是在这儿倒能将皇上看得更清楚些?
    孟廷辉低眼,伸手拈了个果子往唇边递,含糊道:酒气熏得我头疼,来你这边坐会儿。
    沈知礼一挑纤眉,谑道:不会又是惹了皇上,退来暂避的罢。
    孟廷辉的脸有些烧,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方才竟是连他的面子也驳了,当下又开始懊恼,拿眼悄悄向殿前瞅了一瞅,见无甚异样,才回沈知礼道:近些日子来,在府上还好?
    尚好,昨日还收了狄念一封信。沈知礼轻道,伸手去摸酒注子倒酒,你与皇上也太不避讳了些,那一夜还在我府上后门就不知轻重的......
    孟廷辉瞬时连耳根也红透了,推诿道:不过是略议了议古相的事情,并无怎样,你切莫乱想。
    听到古钦,沈知礼的动作不由一顿,却转而笑着道:我前几日还在想,当初该请了旨,跟着狄念到北境去才好。她想了想,又问道:说这话也不知算不算僭越,你可知道到时枢府会诏狄念直接回京么?还是另有差遣?
    孟

章节目录

江山为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沈太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沈太傅并收藏江山为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