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台谏之例、下狱联审王奇?
    然而薛鹏却以太子特旨准允孟廷辉参审此案,而孟廷辉位微品低不足以与三司重臣共列公堂之上,便正好使她下狱问审王奇,也省去了太子日后再遣殿中侍御史来狱勘察。
    这理由如此冠冕充足,朝中无人能夺其议,而孟廷辉更是恭拒不如从请,知道这是薛鹏看在廖从宽的情面上而私与她的好处,当下就于开审无果后的第三天夜里孤身去了御史台狱。
    狱吏们已遵薛鹏授意,入夜后见孟廷辉来了,便一路放行,直将她请至羁押王奇的独囚牢房中,又在外给她备了座案笔墨、细锦软垫、茶水小食,生怕她在这阴湿牢狱中遭一点儿不适。
    羁押王奇的牢房算是台狱里条件颇好的,四壁下皆是厚茅以避湿气,有床有褥,又有案台灯烛,一日三餐也比旁的犯臣要好得多。
    孟廷辉到牢房门外时,恰见王奇捧着饭碗在吃,不由止住跟着她的狱吏,一个人走过去,隔着冷冰冰的牢门望向他。
    王奇听见声音立时抬头,看清是她,想也未想便起身走来门边,张嘴便朝她狠啐一口。
    他嘴里嚼碎了的饭菜渣滓溅至她官服上,一片狼藉。
    孟廷辉脸色淡然,回身对狱吏道:王大人已是吃饱了,去收了他的饭碗,撤了他的水菜。
    两个狱吏诺应,开锁进去收了东西,正欲落锁,却被她止住。
    她吩咐几人候在一旁,自己也撇座不入,只站在牢房外面,与王奇四目相对,久而淡淡一笑,王大人这牢房太过舒服,待我走后,你们换一间给他。
    王奇愤容满面,张口便骂:你不过一个媚上佞小,安得入台狱来审我?太子是瞎了眼才会让你入朝为官!
    孟廷辉轻声道:我自是不比王大人官威浩荡,在青州远郡竟敢将皇上心血占为己功,而在天子脚下亦敢对百姓行苛霸之举。她转头,问狱吏道:对太子口出悖逆之言,该当何罚?
    狱吏微有迟疑,想了一想,才答道:未有定罚,但由孟大人发落。
    她没想到薛鹏手下的人竟然如此知颜识色,不由微微一笑,望向王奇,却是吩咐狱吏道:我是不懂台狱里审犯的种种手段,只是平日里若有什么法子能不留伤痕,便拿出来让我瞧瞧罢。
    王奇微惊,却仍是怒骂道:你孟廷辉好大的胆子,薛中丞只说是入狱联审,你安敢背着他私自用刑?
    孟廷辉挑眉,王大人为官已近十二年,怎会还是如此幼稚?薛中丞名曰联审,却只让我一人独来,其中何意王大人竟看不出?她又浅浅一笑,我孤身无家,纵是惹出了什么事也不惧不怕。薛中丞向来独善其身,只怕是巴不得由我大胆妄为才好。若是能将你逼出供来,那自是皆大欢喜,倘是你死也不肯认罪,那便是出了事也由我一人扛责,薛中丞他何乐而不为?
    那边两个狱吏已拿了一板细细的银针过来,又有人在旁掌灯,将针尖用火燎过,炽焰噬银,微泛蓝光,那色泽在这阴暗的牢房中看起来竟是极为骇人。
    孟廷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半晌,冲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动手。
    两人将王奇的身子按住,一人持针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道:王大人,下官可要得罪了。说着,就要往他耳侧扎去。
    王奇一声惊喘,浑身都开始发抖,冲她大声叫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狱吏的动作一停。
    孟廷辉嘴角微弯,道:在芾县强索民马、纵吏伤人之事。
    王奇仍在发抖,口中飞快道:太仆寺少卿魏大人已按往年马价赔了钱给那些百姓了,你还想要如何!
    她道:衙兵出手伤人,是你授意与否?
    王奇拒言,那狱吏手指便一动,银亮针尖微微戳进他耳侧皮肤,他立时便抖叫了一声:是我!
    孟廷辉点点头,又道:青州大营月头银一事。
    王奇眼珠微微充血,狠狠瞪着她道:我朝历来不杀士大夫,你焉敢今夜一再用刑逼我?倘是果真将我逼死,你又何来活路?
    她忽而冷笑:我朝是不杀士大夫,可若是王大人畏罪自杀又如何?
    王奇一怔,随即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敢!
    她冷眼看着他,王大人若是不肯招供,只管试试我敢不敢。王大人是不知,我没有潘寺卿只将你贬流至仓州的公明之度,更没有薛中丞闻名天下的清贵之态,我不过一个媚上佞小,清誉名声在我眼里皆是粪土,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狱吏的手指微转,王奇登时抖得更加厉害,大喘道:沈知书所劾之言俱是真的,是真的!
    孟廷辉眼底一黑,使眼色让狱吏住手,又转身叫在后记供的台吏将供纸拿来,使王奇画押。
    几人一松手,王奇便颤着倒在地上,半伏半跪,许久才略微回神,抬头看她欲走,忙抖声道:孟大人,孟大人留步!
    她回头,面冷声凉:王大人是不是又要威胁我?王大人是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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