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而右眼处竟是又蒙了一层黑布。
    她心头一悸,轻声道:殿下这是要带臣去逛夜市?
    他未答,却反问她:你不愿去?声音虽凉,可语气却极缓。
    她摇了摇头,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融化开来,满满溢了一腔,整个人都在轻微发颤。
    那夜她道那梅红匣儿被弄丢了,他未言语,可她却是极难过,那是他送她的东西,其意何等珍贵,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今夜他离宫赴此,竟会是为了带她来逛夜市……
    未及她多想,右手便觉一暖,竟是被他牵了起来。他长臂一垂,那凉锦敞袖便落下来,将他二人的手覆住,让人看不出。
    她微惊,步子一顿,抬眼去看他。
    他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人多,莫要走散了。
    她便垂眼,由他牵着向前走去,手指轻轻地弯了弯,反握住他的掌,一片烫意凛心。
    52.情(上)
    自街角南去,当街水饭、熝肉、干脯铺子林立不绝;待至朱雀门附近,又有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等肉食摊子时时叫卖;除此以外,更有褐衣小贩推了车在卖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这些都是春末夏初时节在京中时兴的小食,一路上齐齐沿街铺行,令人目不暇接。
    孟廷辉小步走着,望着这些色味皆全的食摊,顿觉饥肠辘辘,未行多远,目光便凝在前面卖沙糖的小车上不移了。
    那小贩眼尖,直喊她过去:这位小娘子,咱这沙糖可是独家秘签制的,快让你家相公给你买点儿尝尝!
    她面上一潮,飞快地抬头看向身旁之人。
    英寡脸色却依旧如常,拉着她走过去,道:从前在冲州府的时候不曾见过这些小食?
    她笑笑,潮安一带的吃食本就与京中大不相同,这夜市里的俱都是道地京中小食,臣自是未曾见过。
    他一牵嘴角,走过去摸出十五文钱递给那小贩;小贩乐呵呵地接了钱,拿小匣儿盛了些素签沙糖,交到孟廷辉手上,又打趣道她这相公颇知疼人。
    她脸色愈红,被他握在掌心中的右手也在发烫,不由半转过身子,捧紧了那小匣儿,轻叫一声:殿下。
    被他这样拉着手,她是没法儿吃这沙糖;且此地虽少贵勋之流来逛,可若是万一遇上朝中哪个官吏,他二人又要如何是好?
    他低眼,伸手到那匣儿中捏了根细签出来,将签上沙糖递到她唇边,然后微微一扬眉。
    她半个身子都僵了,半晌才蓦然垂睫,张嘴将糖含入口中。
    耳边人声嘈杂,有小孩儿从二人身前飞跑过去,笑闹穿行不断,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眼睫在抖,抑不下眸中惊颤之色。
    沙糖渐融,甜味四溢而腻人,唇舌似是躲无可躲,软软地败在这一场甜香惊澜下。
    他长腿一迈,继续拉着她朝前走去,肩背笔挺,似是对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毫不在意。
    她手心汗湿,差点滑了那小匣儿,步子微有踉跄,好不容易才跟上他的步伐,长裙逆风扑曳擦地,脑中这才清醒了些,不由定声问他:……殿下为何要对臣这么好?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无缘无故地对她好,而她又怎肯轻信这几乎像一场梦一般的幸福短瞬他竟会真的无所求地对她好?
    他大掌翻动,更是攥紧了她的手;锦袍袖口轻轻摩挲着她的细腕,令她微痒难耐。
    她如呛水之人一般,一触上他低眸探视的目光,便呼吸不能,几将溺毙于他这清冽慑心的神色中。
    他盯了她许久,才收回目光,继续阔步朝前走去,低声慢慢道:因为我想。
    ……呵。
    她喉间微叹,眼波轻晃。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是多么的简单,却又是多么的有力。
    因为他想。
    他有那样的一双父母,有这样的一片河山,他之愿便是天下万民之念,因为他想,他便能做。
    可是不是真的是只要他想,便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求不到的?
    她垂袖,任夜风拂衣乱发而不顾,目光始终注视着他峻峭的侧脸,心底似清泉蓦止,一汪寒静
    。
    他之难她俱知。
    这一个帝位何等冷硬,这一座江山何等妖饶,这一国万民何等繁治,这一个男人又是何等雄心壮志锐意进取。
    他心底里埋了多少事情她不知,他骨脉里涌着何样气血她不晓,她唯一知晓的不过是,她不愿他那么难。
    不管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论他最终会如何对待她,她都将心甘情愿地伏在他座下尽效这一腔爱意忠胆。
    这一生纵是只有今夜此刻能享得他一寸柔情,她心亦已足矣。
    不知不觉走到街底一角,只余一家孙记麻软酥茶铺子,茶旗在外高扬,里面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他收臂轻拽,将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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