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后,四爷的想法也有了变化,索性直接叫了杏花春馆。
    杏花春馆位于圆明园地理最高的位置,馆内矮屋疏篱,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被切割成无数块的田地,里面种满了各式蔬果,还有小麦等作物。
    每年农历立春,康熙无论多么繁忙,都会到先农坛的演耕田里当一天的农民,因而对这些农作物并不陌生。
    初始,四爷说要种田。
    康熙心知这个儿子为了出局脱身的借口,可不曾想便是理由,竟也真的花了时间去劳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康熙也算有些感慨,几个儿子中也唯有老四最为务实。
    也佐证了当初把人放到太子身边是极为正确的事情,只是怎么也不曾想,为了给太子铺出一条平顺的路,打压了老四,让他辅佐太子后。最先要敲碎太子座下地基的人,也是康熙自己。
    “皇阿玛。”四爷跑过来的时候,满头的大汗。
    这和往日清冷的四爷又有些不同。
    到底这些儿子,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来面目。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爷单膝跪地,一丝不苟地行礼。
    梁九功都不需四爷提示,上前就扶了四爷起来。
    “贝勒爷,不对,瞧老奴这嘴。”说着拍了自己一下,不轻不重地不妨碍他仍旧盈盈笑道:“应该是雍亲王了。”
    四爷瞳孔猛地一缩,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一旁正和佟贵妃说话的清宁,也跪了下来。
    “皇阿玛。”四爷嗓子眼发紧,喊了一声,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
    康熙抬抬手,叫了起。
    “既然回来了,就陪朕转转,听你福晋说这里面每一亩地从开垦至初,都是你亲历而为,辛勤耕作的。”
    四爷应了声是,这话倒是不假。
    他扶着康熙望田间走去,康熙每问起一个农作物,四爷虽不至于侃侃而谈,却也知之甚详。
    这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进去,绝不是嘴上说说的。
    两父子走得远了些,清宁才起身。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笑道:“恭喜四福晋了,这往后就是亲王福晋。”
    直郡王诬陷太子,削爵后仍被关在养蜂夹道,太子复立,三爷举报有功被封诚亲王,然一个“诚”字压得他的身躯直不起来。
    三福晋不知就里,只有高兴,等听说四爷也被封为雍亲王,嘴上嘟囔了几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五爷是恒亲王,七爷和十爷都封了郡王,倒是八爷虽也封了亲王,可前头并没有封号。
    派出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九爷十二爷十四爷都是贝子。”
    老九是贝子能理解,他和五爷是亲兄弟,两兄弟中一个亲王一个贝子是为平衡,老十得封郡王是因为娶了阿巴亥。
    十二十四年龄尚小,十三在那处也不知道何时能出现。
    可唯有八爷,虽是亲王,却没有封号,这不上不下地一如他现在的处境,实在尴尬,进一步,不确定能不能再次把太子拉下来,就算拉下来,自己能上去吗?往后退,不,他没有退路。
    何焯看着八爷:“是不是让福晋带侧福晋进宫请安。”
    太子突然被复立,无声无息地,老三虽说常常往养蜂夹道去,也知道或许是得了皇阿玛的吩咐,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结果。
    八爷垂眸,心道,当初拉下太子的人是皇阿玛,让太子上去的也是皇阿玛。
    皇阿玛说太子错,才是错。
    同理,皇阿玛说不是,必然也就没有错。
    是他着想了,只以为必须挖出证据来证明才行,可这一切不过是取决于一个皇帝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八爷让人请了八福晋过来。
    夫妻久坐无语。
    八福晋冷笑:“爷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要是没事,她也不愿再坐下。
    八爷心知她口中未说的这句话,心里不禁一痛。
    这半年来,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试着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但收效甚微,时间久了,面对八福晋,八爷心中竟然也有了逃避的念头。
    可眼下这个情况,八爷抿了抿嘴,把自己的忧愁倾诉出来。
    这一切仿佛同从前一般。
    说是不同妇人谈论政事,可八爷待八福晋不同,哪怕她毫无帮助,不懂分析,也愿意说上一些给她听。
    正是因为如此,八福晋一直以来就十分自信,自信八爷待她是不同的,别的妯娌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
    可现实呢,狠狠往她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爷是想让我进宫给良嫔请安,还是让侧福晋去见她大的好姐妹。”当初太子被废,毓庆宫进出不能。
    萨仁就再没了消息,娜仁从前问过八爷几次。
    只是四爷既然知道毓庆宫被围得水泄不通,八爷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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