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像个小姑娘,“哎呀,可惜我生得太晚,没见过太宗皇帝和魏征吵架,我听徐妃他们说的时候,可羡慕极了。我进宫后,太宗皇帝再提到魏征,却总是叹道,‘可惜再也没人能像魏征一样,悍不畏死,敢于直接指出朕的过错。’可惜啊,我身边没有魏征那样的人。”
    上官婉儿道:“臣愿成为陛下的魏征。”
    “你?”圣人笑了笑,“你这小滑头,早已成了赵高!狄人杰,狄相倒有几分像我的魏征。哎,可惜这老家伙身子不好,这才好了几日,又告假了!我问过了太医署的人,他那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啦。他一死,朕身边可真没人了。婉儿,你说高宗皇帝都走了十几年,我怎么还不死呢?我今年都七十六了,居然还活得好好的。可是也不能算多好了,毕竟连笑都不能开怀大笑,一笑就忍不住尿崩。哎,我真是太累了,多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啊!可我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我又不能放心吧江山交到他们手里。回想起太宗皇帝走的时候,我猜,他的心情也跟如今的我一样吧,哪怕到死之前,都不敢有半刻放松。还是她最幸福,看她睡得好似一只小猪,脸蛋红扑扑的,我见了都觉得高兴。”
    上官婉儿道:“陛下对七娘子可真好!微臣见了都很羡慕。”
    “因为她就是我的第一个女儿阿宝啊!不管别人怎么说,朕都觉得她是阿宝。令月刚出生的时候,我也觉得她像阿宝,这两姐妹的容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令月是令月,阿宝是阿宝。令月性子跳脱,爱记仇,她刚生出来的时候,奶娘怕她撑着了,不给她吃太多。可她呢,从此就记恨上了那个奶娘,不肯再吃她的奶。阿宝就不同了,阿宝性子好,不哭也不闹,大人说什么她好像都能听懂,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像琉璃珠子似的。七娘子性子也好,软软糯糯的,朕看着真欢喜。不过今日倒是难得见她生了一回气,那鼓起腮帮子吵架的模样,倒颇有几分像令月。不过,她俩本来就是姐妹,有几分像也是难免的。”
    “原来陛下是将七娘子当作了阿宝公主。难怪圣人不肯答应为重润赐婚。”
    圣人叹道:“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重润求娶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婉儿以为,您会更疼重润。”
    “只要他的疯病能医好,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急什么?我不同意赐婚,除了因为他并非真心喜欢七娘子以外,也因为我想择一吉日收七娘子为义女。婉儿,你觉得宝华这个封号怎么样?”
    “微臣觉得,宝光华丽倒不如常乐安宁。常乐公主更好。”
    “不行!”圣人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怕被谁听到似的,将声音压得极低:“你难道忘了?令月家的二娘子,封号便是常宁。早年,令月家的常宁被人抱走了,一直没能找回来。朕若是将阿宝封为常乐,岂不是在拿刀子戳她的心?她一直以为常宁是被我弄丢的,表面藏着不说,心里头可是偷偷恨了我好多年呢!”
    胡七七听到这里,眼中觉得酸涩,当泪从眼眶流了出来的时候,她终于恢复了知觉,眼皮子也能勉强睁开。
    但圣人和上官婉儿聊得投入,并未发现她已经醒来。
    上官婉儿故作惊讶,“不会吧,微臣可从来没有察觉太平公主对您有恨。”
    “你又说假话哄我呢!当年薛绍造反,在狱中自杀而死,她恨了我多少年?她一直不信薛绍会造反,还以为是怀义构陷他,也因此恨了怀义许多年,最后两个人竟然闹得如同水火。朕能怎么办,一个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另一个也是朕的心头肉。当她杀了怀义后,朕虽心痛,却也装傻不去戳穿她。我们母女之间,为了两个男人,竟然闹得连陌生人也不如。你好歹还能跟我说几句心里话,可她呢,表面对我毕恭毕敬事事听从忠心不二,可我却明白,她不再把我当成母亲。”
    “这些年来,微臣冷眼瞧着,公主似乎已经忘了薛驸马。”
    “她不是忘了薛绍。朕知道她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薛绍。她是不敢想他,因为她也怕了朕,她怕朕连她都会杀。婉儿,就连朕的亲生女儿都怕朕会杀她!你瞧瞧,朕这个皇帝做得多么威严。”圣人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终于发现胡七七已经醒来。
    此时,胡七七满脸是泪,不敢说话。
    她对圣人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当圣人说父亲是自杀而死的那一刻,她多想奋不顾身的向圣人解释真相。可是真相真的有用吗?
    连她的母亲太平公主都无法解释的真相,她能解释清楚吗?
    不,解释不清楚的。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执意装睡的人。
    圣人是叫不醒的。
    圣人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问:“孩子,你怎么哭了呢?”
    胡七七回答:“我心里太难受了,像揪得疼,不知不觉便哭出声了。”
    “好孩子,原来你是在为我心疼。不用为我难受,我自己都不难受了,人的一生,有得必有失,一切皆是缘分,不能强求。”
    这时候,张昌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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