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愧对霍承纲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们怎么愧疚霍承纲都不为过。
    若不是霍承纲意志强大,霍承纲早就变成了一个摧毁一切的人。隐忍和折磨,成就了他今天的君子有礼。
    除了照顾霍骄,陈皇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去圣乾殿给元熙帝侍疾。
    这让霍骄很惊讶。因为陈皇后不单单是做给外人看的帝后情深,而是她真的每日雷打不动的去照顾元熙帝,风雨无阻。
    玉庆宫外那场动乱,霍骄一直处在坐在小房间,听霍承纲的人转述的状态。
    无论是楚王之死,还是元熙帝受伤。她都没有太真切的感觉。有的只是心里微微惊讶。
    ‘啊,楚王竟这么死了。’‘贤德妃终于倒台被幽禁了。’这种近乎玩笑的微妙心态。
    此后两三月里,霍骄都在保胎养病。对这件事的感觉更不真切了。
    除了元熙帝的伤。
    霍骄久居长春宫,知道元熙帝真的伤的很严重。他好像被曹玉珠捅穿了肺。
    听美音说,她每次陪皇后在圣乾殿值夜时。总能听见皇上喘不上来气,在大殿里大声呼吸的声音,十分痛苦。
    太医院的大夫都说,元熙帝这样下去活不过半个月。
    可元熙帝偏偏在陈皇后的精心照顾下,多活了两个多月。美音说,元熙帝很痛苦。每天吃饭只能用削了一半的竹管慢慢往下灌。
    稍稍深呼吸,胸腔都万针刺穿一般的痛。吃喝拉撒都不能太剧烈,胸口右边像没了肋骨一般,深深塌陷下去。
    美音剥着橘子对霍骄道:“我有天半夜起来净手,听见皇上在哀求皇后让他死吧。皇后娘娘只是淡淡的说,你死了孩子们怎么办。然后就让人把小公主抱过去。”
    “……”
    霍骄总觉得陈皇后是在折磨元熙帝。
    因为这两天霍承纲在给涿州陈家亡者开棺立碑的过程中,发现当年惨死在大牢中的陈颉陈大人是被毒药毒死的。
    而这个毒药,很有可能来自元熙帝。
    晚上霍承纲回来,霍骄给他说了这件事。霍承纲沉默一会儿道:“毒药的确来自皇上。”
    他告诉霍骄了个惊天大秘密,“元熙帝每晚在疼痛中挣扎着爬起来,再舔床柱子上浮龙的眼睛。那个眼睛是能转动的,里面有和毒死陈颉大人一模一样的毒药。”
    “徐桂说那个机关复杂,不知道要怎么打开。不过应该很复杂,皇上暂时无力打开。只能通过舔舐微量毒药,慢慢的催死。”
    霍骄刚要瞪眼睛,霍承纲紧接着道:“陈颉大人的耻骨处有被人削过的痕迹。”
    !!!
    这岂不是说陈颉大人临死时,成了太监?
    霍骄磕磕绊绊的问,“……是皇上干的?”
    “恩。”
    顿了顿,霍承纲补充道:“十有八九。”
    霍骄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屋内诡异的沉默片刻,霍承纲意味不明笑道:“很憋屈是不是。都不知道谁该可怜,谁最可恨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霍骄收敛笑意,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表情冷淡至极。
    霍承纲心事重重,没有听出来霍骄的低落。只喟然一声,道:“是啊。”
    陈颉大人。
    陈皇后。
    元熙帝。
    贤德妃。
    无不可怜,无不可恨。
    皇家是是非非,却终究牵连到天下人身上。牵连到,他和霍骄身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身上。
    霍承纲转身,下定决心,附耳对霍骄道:“我不想做东宫辅臣了。”他低声道:“等太子登基,我就向太子请辞,去乡下种田。”
    “好啊。我是农家女儿,做菜干农活都是把好手。我还会拉牛犁地呢。”
    霍骄爽快答应。只要跟霍承纲在一起,他想过什么生活都可以。
    “骄骄,骄骄。”
    霍承纲脸贴着她的脸颊,一滴热泪滚下来,从两人粘腻的皮肤间融化开。
    “我的骄骄啊。”他的叹息仿佛从亘古遥远处传来。
    这几天,霍承纲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可怕到,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霍骄实情。
    陈颉大人……父亲,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被骗进局里了。
    可是霍承纲没有证据,也无法追责。寒心到浑身发冷。
    以前的霍承纲有太多事要做,心里又背负着涿州陈家惨案,无暇细想太多。
    知道自己身世后,也因为当时临近大局关口。他决心做完。
    可一切尘埃落定。霍承纲忽略的那些细节和微妙便一一浮现出来。
    霍骄纯洁的鹿眼,清澈如溪,潺潺流动间皆是脉脉温情。“我知道,霍先生我都知道。”
    “你不想面对他们,你恨他们。你怕自己离他们太近,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挽回的事。霍先生,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要报仇,我陪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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