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回,他让他的第一层人手后退, 守在了两侧山谷狭窄的地方。
    明晃晃的陷阱,纪潇自然是不会钻进去的,但陈樾也按兵不动,于是两军人马跟着一段距离相对而坐, 像是面前隔了一道鸿沟。
    这样没有意义的僵持持续几日后,陈樾就发现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一来纪潇每天都让士兵带着干粮来,正规军的干粮一天两顿,按着标准的量来的,而他们虽然也是一天两顿,但远没有对方丰盛。
    再加上之前那一回败仗,消磨了不少人的士气,再看对面那精神抖擞的模样,落差不可谓不大。
    二来,两方就这么你不动我不动的僵着,只能靠互骂来解闷,纪潇的人骂人三句不离“缩头王八”,听久了,士兵哪怕嘴上不肯服输,心里也觉得憋屈……他们只能守在这山谷里,打也打不过,可不就像缩头那啥么……
    陈樾请教幕僚:“几位先生,可还有办法破此局面。”
    一位身材矮胖的幕僚抚着胡须,故作神叨:“那就要看主上是想怎么破这局……”
    陈樾意外道:“还能选择?”
    “这第一种选择,乃是退兵回曲州,再从长计议,曲州有我们备下的粮草,又兵力充足,便是齐王想打,也很难打下来。如今正是春种时节,我们守住曲州、撑过秋收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陈樾皱眉:“龟缩山谷和龟缩曲州有什么区别,还失了要地!”
    幕僚道:“主上,兵在山谷,便要守谷,每日全是消耗,而退守曲州,可抽大半兵力开山耕种,能自给自足,作持久打算。而齐王若要派人守在曲州周围,就得从别处运粮草,路上损耗多,还费人力,军晌也得时时支撑,大晏的确不缺粮财,但长久地耗下去,自然会有朝臣提出反对。”
    他身边两人和着他的话频频点头,显然是提前在一起商议过的。
    陈樾细想了想,仍然摇头:“不行不行,从春种到秋收足有半年,这半年曲州闭城不出,纪潇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如果南蛮那边兵退了,边军折回来一同攻打我们呢?到时候对方兵力强,未必不能把曲州强攻下来,第二个选择呢?”
    矮胖幕僚“呃”了一声,看平凉王神情隐隐透着急躁,实在没敢说“那就等齐王将我们打回曲州”,改口道:“便……倾巢而出,主动攻齐王营地,尚有一成几率能扳回局势。”
    陈樾扶了扶额头,把那个“滚”字咽了下去。
    却听坐在另一侧的幕僚说:“回曲州其实也不失为一良策。”
    陈樾:“符缘,你怎么也……”
    吕符缘虽年轻些,倒是他幕僚团中最靠谱的一位,以往那些好解决的事,别的幕僚出谋划策也算在点子上,因此吕郎并不额外锦上添花抢别人的功劳,如今陷入困境了,倒是只有他每句话都在点子上。
    吕符缘道:“如今南蛮攻晏,局势未稳,齐王不去边疆,反而来堵我们,应是担心主上的势力扩大到朝廷不可控制的地步,所以齐王未必急着攻下我军,而是想暂且将我等逼回曲州。我等主动退回曲州,他目的达到,自然就会离开了。”
    陈樾默下来,若有所思。
    倒是旁人嫉妒此人近来太受主上重视,忍不住反驳:“齐王便不会担心他们一撤兵,我们便卷土重来吗?”
    “不不不,某说齐王会离开,却不是说她会撤兵的意思,她手底下有几名能将,自然会守在曲州,只是齐王毕竟是唯一的皇子,不可能一直耗在这蛮荒之地。”吕符缘道,“南蛮局势未定之前,敌将未必会贸然攻曲,我军趁机休养生息之外,可待天降时机。主上别忘了,咱们的人,可不是全在曲州。”
    这话说出来,在座有一半人都没懂,陈樾微微激动,叫他们退下,只留下吕符缘。
    “西京!”
    吕符缘笑道:“只要长公主下手再重一些……绊住齐王,便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还会惹得朝堂大乱!”
    陈樾却并不乐观:“我在平凉被京军重重把守,之后也并未找到机会与阿姣联系……我哪敢联系她,她在京中,如今在成康眼中她已不是那个万事不通的女子了,身边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生怕露出端倪,叫她也被一同处置。”
    “长公主是个聪明女子,她或许能猜到主上的处境,主动配合,为您解围。”吕符缘缓缓道,“主上比某更了解长公主,不如仔细考虑一下。”
    陈樾眼底布满了阴沉,恨恨道;“可惜没能摘那纪晴渊项上头,否则他这唯一的皇子一死,大晏不乱,也必须乱。”
    他心中满是不甘,假如没有许卓季的人坏事,他也不至于匆匆露出马脚惹人警惕。若是徐徐图之,定能不知不觉地除掉纪潇!
    到那时无需他在背后推动,也会有大臣们上奏将他请回玉牒之上,立他这位皇弟为储君!到时候圣人迫于压力,也不得不立他!
    可怎么就总是差那么一点气运呢?
    十年前他粮草丰足兵马最为强盛之时,本已有了造反的条件,却险些被苏润坏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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