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天气有些转凉, 但又有些暑热的余温。
    白日坐在甲板上盛凉风, 恰好惬意, 到了晚上却有点冷。
    行路第二日早上,纪潇忍着腹中的不适, 出来干呕了两下, 随后便扒在船舷上看两岸江景, 没看一会儿,她敏锐的正君就寻了出来, 给她带了几块又酸又甜的枣子。
    “晚上吃的不合胃口吧,明日我让人靠岸,去买些新鲜菜来。”
    纪潇道:“也还好,我是觉得这船……摇摇晃晃的, 还不如走陆路。”
    “走陆路,也得看去哪儿,巴蜀一路颠簸,你还是要晕的。”
    纪潇轻轻一叹,把自己挂在了林今棠身上。
    被他抱着,似乎又觉得好了一些。
    她开始点菜:“我想吃槐叶冷淘,古楼子,樱桃毕罗,酥山。”
    林今棠笑道:“怎就没一个正餐的。”
    纪潇:“那便吃鱼脍。”
    “生冷,你吃了更要难受。”
    纪潇说了半天,一个也没他说“好”的,不由恼怒了,回房关了门插了闩。
    林今棠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无果,便没有动静了。
    过了一会儿,纪潇听见外面离开的脚步声,手里不知不觉地捏断了木雕上的一断鱼尾。
    她闷闷地躺到了正餐时分,林今棠才终于良心大发想起了她。
    纪潇懒得动,便从枕头下摸到钱袋子,取了一锭碎银弹了出去,准确地将那木栓弹掉了。
    林今棠一进门便看到被弹歪的木栓上多了一个颇明显的圆印,略略沉默了一下,才对着身后说:“进来吧。”
    几个婢女进来,将手上的托盘摆放在八仙桌上,行了礼又退下。
    纪潇嗅了嗅,总觉得闻到了辛辣的味道。
    但她没动。
    她能感到林今棠站在了她背后,缓缓靠近,他应该是跪坐下来了,所以额头能够轻轻抵着她的背,用温柔的声音同她说:“阿鱼,我认错,你莫动气,我亲手给你做了吃的。”
    纪潇心想,我不是给他面子,是给美味面子。
    她慢悠悠地起来,打算只理美食不理美人。
    直到看见了那丰盛的一桌。
    她提的毕罗、鱼脍、古楼子全都在了,另有一碟醋芹配清粥和一盘亮澄澄的玛瑙鱼,单看颜色便觉得胃口大开。
    纪潇立刻气消了,这么多东西,想也知道林今棠忙活了一个下午。
    “船上没有备着酥山,等到了阆中再给你做。”
    她夹了片鱼脍,“唔”了一声:“你不是说生冷吗?”
    “所以不可多吃。”
    鱼脍只切了薄薄的几片,连一个小碟子都没装满,只够她过个嘴瘾罢了。
    但她还是非常满足,说一句话夫君便要帮你实现的这种好事,恐怕只有她家有了。
    林今棠一边帮她剔鱼刺,一边道:“冷淘明日再做,你今日多吃热食,就不好再吃凉的了。”
    纪潇“嗯”了一声,乖乖端起了粥。
    等用完正餐,满桌菜都空了,她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尤其对比林今棠只吃了一碗粥,就显得自己食量更大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他孩子也有份。
    恰这时,林今棠那份察言观色的体贴不合时宜地上了线,摸摸她肚子,道:“他食欲不错。”
    纪潇:“……”
    还能怎么办呢,只好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时日,但凡有靠岸的机会,林今棠便会让人去买两日的食材,变着法地亲手给她做吃的。
    她孕中宜少食多餐,林今棠便一整日去三四趟厨房,他耐心竟然如此的好。
    水路慢,至阆中已是大半个月后,纪潇都有些显怀了,好在她平日衣服本来就宽松,并不明显,亲兵们又天天见识林今棠花式下厨,心里反而觉得齐王不胖才怪。
    他们早有飞鸽传书,下岸时,马车都已经等着了,接他们一路回家。
    那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坊里都是大户,清净,院子也修得好看整洁,与王府比起来是另一种风味。
    亲兵到这便要止步,由早已在院子里安置下来的暗卫团接管,一路走过来,林今棠便认出府里的婢女侍从显然都是习武之人,应当无一例外都是暗卫扮的。
    林今棠不由好奇:“原来羽泽卫有这么多人?”
    因为羽泽只是齐王的私人暗卫,暗卫不比正式军,很难培养起来,所以他还以为人会少些,何况唐鸠已经带走了一大批人替纪潇办事。
    纪潇进屋,寻了个贵妃榻,懒洋洋地往上面一靠:“我爹自我出生那年,便从天下征及孤儿乞丐,甚至有些是从贫户家中买来的,且一年一年从未间断,至如今已经有十六卫中四支加在一起的规模。这些人全部受过严苛的训练,能扛住的便用心培养,实在没有天赋的,就会被培养成婢女或侍从。”
    林今棠道:“他们为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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