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买了支半米长的腊梅插瓶,还要赠送苏绮一支,口口声声讲“好意头”,她推不
    过,抱着支梅花傻乎乎,又忍不住露出笑脸。
    哪有女子不爱花。
    见她买送老人的补品,阿诗问起。
    苏绮说:“要去西贡探望姑婆。”
    除夕夜天黑,苏绮带身寒气空手而归,老楼上下许多小孩子乱跑,认识苏绮的几个还同她扮嘴甜,叫着“仙姑姊姊”,讲“新
    年快乐利是拿来”。
    她掐那小鬼头脸颊,“仙姑保你学业有成,好过拿利是。”
    阿诗手里端着捧瓜子出现在门口,“新年快乐,我以为你要住几日才回。”
    苏绮丝毫不乱,从善圆谎,“姑婆家里没地方。”
    十二点将近,唐允驾车,载唐协亭和唐太到码头坐船,赴离岛大屿山宝莲禅寺,上新年头香。
    离岛地处偏僻,还是有香客特地赶来,车流不少,他们晚到五分钟,许多人等在那。
    唐太笃信,唐协亭每年给她买这炷头香都不知要花多少钞票。返回港岛的船上又怪了几句唐允开车毛躁,他早已经习惯,吹着
    海风不言语。
    Chapter 06(上)
    梅花七天换一次水,第二次换水的时候已经枯势明显,阿诗见好些花苞没开忍不住惋惜,汤师奶支招洒些盐在水里,苏绮放弃
    了。
    刚买半月的花瓶空空如也,腊梅蒙尘,仿佛从没存在过。
    丢完垃圾,她站在公共电话前犹豫许久,那串数字实际上都已经烂熟于心。
    确定他这次不会主动,苏绮咬牙迈出艰难一步。
    唐允应声后,听着那边说了句“是我”,怀里发姣的女人立马就没了兴致。他刚起不久,忽略眼下已经十点钟,等下要去鲤鱼
    门道唐太新开的那间店接她回家,她常坐的那辆车临时送去保养,司机记错日子。
    苏绮说:“你那件衫忘记带走。”
    唐允笑出声,准备进卧室,示意床上噘嘴的女人也起身,“染血的衣服不能再穿啊,意头差,仙姑这都不知。”
    “那我扔掉了。”
    她在赌气,可从打过这通电话开始,她勾他的心思就已经暴露,那么唐允主导。
    “别,你都已经call我,我懂。”
    她又沉默,唐允却心情别样好,哼了两声后说:“你在清风街等我,叫的士过隧道就好。”
    “自己来取。”
    “你想勾引我已经做到,我让你来你就听话,总之今日你主动,不差这一程。”
    “我要看店。”
    “我包你整日的钟。”
    “咸湿。”
    “抓紧收铺,别让我等。”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廉价,坐在的士车上,苏绮如是想。司机正收听电台,信号不大好的缘故有些嘈杂,正如她此刻的脑袋一团
    混乱。
    感情上的事情永远不能以账来计算。
    默默安慰自己,同唐允走到哪一步都无妨,怎样走到那一步也没所谓,只要达到目的,达到目的就好。
    唐允头回在南街以外见到苏绮。
    把庙街比作一条长长油油的牢笼,她不应该在那里,外面日益物欲横流的都市才最衬她,开阔、自由。
    手里提那只袋子递过来,唐允不大情愿地接住,随便放在后座,走到副驾位旁护她上车。
    任谁都要赞一句gentleman ,只你要忽略他借机抚在苏绮腰间揩油的手。
    “去哪?”
    “观塘。”
    车流穿插,他今日开了辆颜色低调的车,苏绮觉得很不符他的审美。
    音乐声响起,漫长前奏后她识别出是达明一派的《石头记》。曾经的苏绮扬言绝不听达明一派,但近年来这两人又确实很火,
    庙街太多流浪歌手在唱,她也认得几首。
    以前电台放到达明一派的歌,二十岁的苏绮掩耳扮嫌弃,Childe宠溺着笑,伸手盖住她的手,双重防御。再说一句:下首一
    定是张国荣啦。
    下首果然是张国荣,Childe是神仙,事事灵验。
    钟意一个人的时候只要看他眼里便有光闪烁。
    如今有的只是黄耀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哀戚戚。
    一心把思绪抛却似虚如真 深院内旧梦复浮沉
    一心把生关死结与酒同饮 焉知那笑黡藏泪印
    无话到观塘,唐太新店在油塘道和鲤鱼门道交汇处,好位置,四通八达,附近有学校又有游乐场,西饼店生意不会差。
    他意外认真地开车,偶尔动动苏绮,快到的时候看了眼手表确定没有迟到,才起劣心地去摸她新剪刘海。
    “来见我还换了发型?”
    终于没戴头巾,却又有薄薄一层头发遮住额头。
    她伸手整理被他弄乱的发丝,“你想多,年前就已换过。”
    车子停稳在路边,唐允想到了她额间那条卸了妆后才看得出的疤,指着问道:“怎么弄的?”
    嘴巴封胶,她迟迟不张口,唐允开车不系安全带,倾身贴近。苏绮没躲,微微垂眼,任他手指抬到她额头,像是想要触碰。
    轻轻一声响,唐允驾驶位的门被从外面打开,西饼店穿工装的服务生很没眼色地迎接他,“少爷,太太让您进去坐。”
    苏绮错开头,手贴在他胸前推他,“你没说要见你妈咪。”
    唐允心痒痒,捞过她后脑勺就是个无法抗拒的深吻,短暂,但攻陷整个城池。
    “在车上等我。”
    苏绮舌尖仿佛还品得到他用的漱口水香气,新鲜挂着辛辣,任他下车关门,自己看向窗外,降下两厘米通风。
    阴天的观塘,1993的香港,庙街之外,孤舟凫水。
    唐太在店里等人。
    等的是温大公子温谦良。
    “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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