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津侧过身,眼眸一抬,望见钟霓,她怒气冲冲,太明显。
    他掐灭香烟,扔在脚下。
    钟霓走到他身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他,目光定在他贴了药贴的耳廓上,怕还有哪里看不到的伤,于是,她伸手去拍他肩膀、胸膛、胳膊……
    他躲躲闪闪,捉住她的手,“怎么了?”沉眸,还想斥她一声,这里是警署,不是别的地方,但望见她发红的眼眶,什么要斥她的话都该见鬼。
    他软下嗓音,“怎么了?”
    “昨晚你做事啊?”
    “嗯。”
    “你受伤啊?”她厉声发问,简直把他当犯人对待。
    傅时津静了几秒,如实回答:“嗯。”
    “我是问你啊,你受伤啊,你不跟我讲。”
    “我没事。”
    傅时津看着她生气的模样,鬼使神差地问出口:“你担心我?”
    “废话。”是她老公哎,她怎可能不担心。
    他偏过脸看向别处,唇角不受控制,微微笑起来,往身后栏杆靠上去,看她生气,看她担心,一颗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她会担心他的。
    只是……这担心都不是属于陆钦南的。一瞬间地,满足坠入冰窖。
    担心他,他还有脸笑?钟霓抬起手,握拳要朝他胸膛打下去时,最后却只轻轻落在他胸口衣襟上,揪住他衣服,许久后才松开,眼眶装不住她的泪,犹犹豫豫终于掉了下来。
    他望住钟霓的泪眼,心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触到了她不该碰到的地方。他伸手,擦掉她眼泪。
    “钟霓……”他停在她泪眼朦胧的眼睛里,走不开了,接着,他发现钟霓的身子在发抖。
    “傅时津,有危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提前告知我?”她的手在发抖,讲话也在颤抖,她靠进他怀里,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
    “我失去你半年,我不想再失去你。你知不知啊?”
    ☆、029
    她的防空洞, 一点都不安稳。
    受了伤不跟她讲?和半年前他突然失踪有无区别?有危险任务,他不讲, 照常回复她短信, 讲尚未收工,要她食好喝好, 回家路上小心。
    她以为失去傅时津半年已经够能忍耐,实际上却正因为失去他半年,情感积蓄太满, 无处可放,她对他的忍耐就濒临边界,以至于这段时间,她贪婪享受两人之间氛围,近乎病态地想要占据, 没有爱意, 荒诞上演到最后, 目的变成结婚。
    江月没讲错,她是小变态,甚至病态。
    从见到傅时津那一日后, 她便要渴望这个人。她失去的感情营养,要从他身上汲取。
    为什么是他呢?
    她想了想,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日的傍晚太红艳, 也许是那日爹地训斥她,要求她离开,再也不要进钟家老宅一步时, 她掉了眼泪,是他一手揩掉,拾起她坚强面具,握在手里,又轻轻给她戴上。
    不懂事的小女仔,第一次汲取到营养后,便不知餍足。
    原来,同爹地一样,是位差人,跟在坤叔身后,像个吊靴鬼。(吊靴鬼:跟屁虫)
    不知不觉,成了她心里不可告人的艳鬼。
    艳鬼阿Sir是个好警察,警校优秀生,以第一名毕业,连爹地都讲,傅时津日后是要坐他的位置。
    爹地对这位阿Sir的未来比对自己女儿的未来还要关心、期待。
    她明明有爹地、妈咪,却好像没人爱她。
    心有艳鬼,便滋生渴望。
    她渴望第一次无意间汲取到的营养。
    她浑身颤抖,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失去过半年,半年无营养,她快要干枯,怎么可以忍受再一次的失去?
    傅时津抬起胳膊,捂住右耳。鸣声越来越大。
    ——“我不想再失去你。”
    他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钟霓对傅时津的感情。
    她在他怀里控诉的基础是源于对傅时津的感情。
    不想再失去。
    好像一句咒语砸在他身上。
    他觉自己的心再往下沉,沉到最底了,却想不到还有更深的底,没有尽头。
    “钟霓。”男人推开她,揉揉她眼角,揩掉她眼泪,“我没事,你也没有失去我。”
    “你要提前告诉我,如果……”钟霓使劲摇头,没有如果。她忽然安静了,抬眼盯着他,擦掉眼泪,讲:“还是请你提前告知我,我不想我刚结婚就没有老公,你提前告知,我好找下家。你讲对不对?”
    傅时津眉头一挑,失笑:“你已经跟我结婚——”
    “原来你也知我们已经结婚,那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可不可以给我打个预防针?痛,我不介意。只请你先告诉我,不要再跟半年前一样,你知不知我很反感这样毫无预兆!你让我失去你半年,好,没理由,没身份要求你,现在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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