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寂夜明灭的灯火里,兰姑的脸从门后深浓的黑暗中显山露水而出,那张深宫妇人的面容上带着得体合宜的亲切微笑。
    碧丝下意识往后踉跄一步,瞳仁骤然缩紧。
    兰姑微笑着瞧着她。
    随即,兰姑身后隐在夜色当中的宫人,也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碧丝只觉得嗓子里的尖叫随时都会喷薄而出,求生地本能叫她颤着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
    退一步,却撞在一堵肉墙上。
    碧丝惶惶回头,却发觉返回西偏殿的路也已经被人阻断了。
    “救……”
    碧丝喉头的话没有说完。
    兰姑已经站在她身前,抬起手来,狠狠掐住了她脆弱的脖子。
    碧丝的瞳仁在极度的恐惧当中微微颤动起来,瞳孔最深处,刻着兰姑那张阴沉铁青的脸。
    甘泉宫静谧的夜色当中,一个小宫女躲在西偏殿回廊的树丛背后,睁大了惊恐的双瞳,眼睁睁瞧着兰姑一行人推搡着被堵住嘴呜咽着的碧丝,离开了甘泉宫的宫门,消失在盛京宫深浓的夜色里。
    *
    皇太后的马车原本在京郊行宫之内,可宫中的人传了话出去,道薛长忆犯病不好了起来,皇太后便立时将回宫的日子从三日之后提到了第二天早晨。
    魏皇后的人连夜传来了话过来,第二日早晨不必再向坤宁宫请安,众妃嫔与皇女皇子一同前往慈宁宫,恭迎太后仪仗回宫。
    一整夜瓢泼大雨洗刷在三百里盛京宫延绵的宫墙之上。
    长玉听了一整夜檐角滴滴答答的雨声,辗转反侧,就如同心上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蒙蒙亮,长玉便唤了燕草进来服侍梳妆。
    燕草站在长玉身后,细细梳理着头发上的打结处,声音有些担忧:“主子,这会儿都已经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怎么碧丝还瞧不见人影?”
    长玉从梳妆盒里取了一枚凤仙花簪子,伸手轻轻推进鬓边:“许是母妃那儿事情没办妥,过儿派人过去传话一声,叫她早些回来,别叫旁人多说闲话。”
    燕草拢眉,淡声道:“主子,不知奴婢这心怎么老是跳得惶惶的……”
    长玉拢了拢袖,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摘星阁门外依旧阴翳的天色。
    她回首按住燕草的手:“多想了,这会儿先过去慈宁宫,等着太后娘娘仪仗回来。”
    燕草拧着眉,面容依旧有些愁容,称了一声“是”。
    前去慈宁的轿子已经传好,长玉出摘星阁大门的时候,瞧了一眼斜对面的揽月阁。
    揽月阁的大门恰时正打开,里头一身素丽装束的薛长敏由侍女冰翘搀扶着,行动缓慢地走了出来。
    薛长敏走得极慢,还有些微微跛脚,像是腿上受了伤。
    行至门前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对面的长玉主仆。
    长玉触及到长敏目光,立时欠了欠身,瞧着长敏微微一笑。
    只是怔了怔,薛长敏的眸子便立时冷了下来,森寒瞥过长玉的脸,便转身慢慢朝着自己的轿子处行远了。
    长玉也上了轿。
    只是薛长敏行在前,她不得已只能跟在后面。
    昨日坤宁宫正殿上闹得这样不愉快,长玉这段时日都不想再与薛长敏有何瓜葛来往了,更不想随着薛长敏一道走进慈宁宫。她撩开一角轿帘,低声道:“叫他们脚程都快着些,别跟在八帝姬身后走。”
    燕草附耳听了,赶紧点了点头,匆匆吩咐抬轿的小太监:“都快着些!主子赶时辰!”
    太监们闻言,赶紧加快了脚程,抬着长玉的小轿匆匆往前行。
    眼瞧着就要超过薛长敏的轿子。
    却不知为何,煞时之间,薛长敏的轿子轿子就像是故意地一般,偏生就要挡在长玉的路前,生生把她的轿子压在自己后面。
    燕草瞧着前边拦路的薛长敏,回眸冲着轿帘内的长玉蹙眉道:“主子,您瞧这……”
    长玉不动声色,打起一角轿帘,瞧了一眼挡在前头的薛长敏。
    “不必理会,右边绕过去。”
    燕草瞧了一眼薛长敏的轿子,点了点头:“是。”说着,吩咐太监往右绕。
    二人前行往慈宁宫去的这条宫道很是宽敞,能够同时并行三两宽阔的马车。
    可无论长玉在身后怎么绕,薛长敏就像是故意要恶心她一样,偏生就是要堵着她的去路。
    一来二去,超是没超过去,反倒是快要超过去的时候,薛长敏的轿子故意撞过来。长玉的轿子避让不及,一时之间狠狠往一边偏去,差点就撞翻在宫道上。
    长玉坐在轿子里被猛地一震,赶紧扶住轿子的两壁,方才不至于被摔出去。
    燕草吓了一跳,“主子可有无要紧!?”
    长玉压着心里的火气,不动声色,“没事。”
    “那,咱们还过不过八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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