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起淅沥冬雨,雨声敲打在琉璃瓦上,溅出泠泠碎玉般的声响。
    值夜的小太监们瑟瑟发抖缩在檐下避风处,垂手听着身后锦屏窗下明昭帝抚掌朗朗发笑。
    室内一番春暖香浓正过,千重锦帐最内,艳色袭人。
    织着花团锦簇的绣褥被欢好的香汗浸湿,明昭帝一手支头,侧躺榻上,胸襟大敞,含笑春风地睨着身边安嫔。
    沐宸殿明灭的烛灯昏暗而暧昧,安嫔匍匐着身子柔弱无骨依附在皇帝精壮的胸前,肩头斜盖着皇帝一件暗红错金的薄薄外衣,一双柔荑手婉转伸出,在锦帐上比出各色有趣的剪影。
    皇帝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双小手,好一阵,他骤然长臂一勾,捏着那双玲珑小手将安嫔一并带入怀中,引得安嫔一阵惶惶,小手撑上他胸膛,小兔子一般瑟瑟抬着生怯的眼,眸光闪烁地瞧着他。
    皇帝眼眸上浮起一帘雾气氤氲,扬手扔了她肩上浮光锦缎,捏着她下巴欺身而上。
    窗外的雨水滴答敲响,一灯如豆,宫室中春潮翻波延绵。
    皇帝折腾了安嫔许久,一回浓香才又散去,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微微喘息。
    安嫔伏在皇帝胸前,潮红未褪,樱口檀鼻间娇息绵绵。
    她把脸侧了一边,满头如浮光锦般的青丝便泉水一般流到皇帝脖颈边。
    情海潮退后,她的视线有些朦胧,瞧着沐宸殿远处重重灯光,脸上的神情哀戚恍惚。
    她满脑子都是今日昭阳门下长玉那张伤痕累累的脸。陆淑妃还有没有为难她?也不知道她回去可有人服侍上药不曾?
    皇帝瞧着她痴痴了半日,笑着勾了勾她下巴:“爱妃怎么了?累了?”说着一翻身,将她整个人圈进怀中。
    安嫔的额头贴着皇帝的下颌,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在他胸膛上划字。
    酥酥麻麻的触感叫皇帝眸中春色渐欲,垂眸睨着她哑声:“噢?爱妃这是在替朕求长玉的前程?”
    安嫔鬓发凌乱,抬眸切切瞧着他,一番期盼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皇帝最爱安嫔这般隐忍娇怯模样。她不会说话,耳朵也不好,床笫之间极尽妩媚时,也只能可怜咬着嘴唇,泪光泫然,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恩典。但她越是可怜,越是忍耐,就越是激起皇帝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不急,不急。皇后很是贤德,她自然会替爱妃料理好长玉的婚事,爱妃别的什么也不用想,只用……”皇帝捏着安嫔的手心,一笔一划,“与朕极乐便好……”
    皇帝的手从她掌心抽开,颊上的吻绵密如殿外雨水降落下来。
    安嫔的心口突然下陷一块,木然被拥入他怀中。
    男人覆压而上的时候,她拥着他的背,睁着眼睛瞧着芙蓉帐上乱花迷人,一派荣华骄奢。
    皇帝的意思,是要将长玉的婚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置。安嫔的心中骤然觉得恐慌起来。
    这些天身居荣宠之位,越是极尽恩宠,越是终日惶惶,总觉着这黄粱一梦终究好景不长,梦过茶凉后,她们母女二人便要掉入更险的深渊。
    云霄之时,安嫔的指甲深深嵌进皇帝的背。
    男人意乱起来,可是她的神志却格外的清醒。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眼睁睁由着她们把她唯一的女儿推入火坑。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
    长玉一早睡醒的时候天色还不见拂晓,一夜冬雨料峭尚未停歇,檐下的宫铃在风中摇曳叮铃。
    甘泉宫内燕草唤人上了灯火来,几个小宫女将昨晚入睡前熏好香的衣物呈上,同着燕草一道服侍了长玉洗漱装扮。
    燕草瞅见窗外阴霾黝黑的天色,回眸忧心道:“主子,这天刮风下雨的,又还不曾见光,要不然咱们晚些等天微明了再启程过去?”
    长玉捏起妆镜前的凤仙花簪子别进发髻,垂眸道:“明日皇太后凤驾回宫,伺候慈宁宫的一批老人已经先回来了。皇太后最重礼数,这节骨眼上,不可有一丝错处。”转眸又瞧了一眼燕草,“昨日皇后娘娘的赏赐你记好了不曾?”
    燕草垂手侍立在旁,笑道,“碧丝已经把那些赏赐入金库里记着了,同前日安嫔晋封婕妤时的赏赐记在一处。”
    盛京宫大雪之后便又连绵了半月多的雨水。
    这半月之间,满盛京宫里风言风言,只道安嫔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歪道,皇帝不雨露均沾,偏生把三千宠放在她一人身上。一个多月而已,越过贵人,从美人连晋两级为嫔位,又从嫔位一跃而起跳上婕妤。
    人人都眼红着。
    若是再没人出来分了安婕妤的恩宠,由着她再往上爬,等爬过了贵嫔和九嫔,岂非是要一跃龙门,仅次位于四夫人的贤、淑二妃之下?
    长玉听闻燕草回话,脑子里一边回想着这半月荣华,一边左右端详镜中人,“碧丝人呢?”
    燕草觉得好笑,掩嘴道:“昨晚上漏夜点灯背了一宿宫规了,四更天奴婢起夜时才见她合书睡下。奴婢想着早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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