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是啊。”
    林山卿没有再说话,阿言便静静站在一旁。
    清明时节,林山卿与山南水北呆在暘谷。
    他们会去青山之中看阿娘。
    山坡上开着白色的荆棘花,山南水北带着她,跟在林渊身后朝前走。
    儿时她总是期待这日,因为可以去青山之中,可以摘野果,可以吃佳肴。
    林渊将荆棘踩在脚底,辟出一条路,林水北跟着往前,林山南抱着她走在最后。
    后来她已能自己爬山,不小心被荆棘划破脸,她没哭,林渊又要哭了。
    林山南坐到他身边道:“阿爹,你可别哭啊。”
    林渊怂怂鼻子:“没哭没哭,你阿娘看到了要笑我,我可不能哭。”
    他又整理了自己衣着,理了理头发,问山南水北:“阿爹的衣着是否整洁?”
    “很好很好,俊俏郎。”
    他嘿嘿笑。
    林山南正抱着五娘看她脸颊的伤口,林水北小心擦去她脸上血渍,轻轻吹了吹。
    林渊鼻子又酸了,他喊:“五娘……”
    山南水北异口同声:“阿爹!”
    “……”
    在这一日,他们总能听到许多关于阿娘的回忆,这些都是林山卿不曾知道的,她总是听得格外认真。
    “有一年我翻墙去给你们阿娘送生辰礼物,那墙真高!我半天爬不上去,最后还是摞了几块砖才爬上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呢?”这是林山南问的。
    “那不是李尚书你姥爷不同意嘛,我走大门不要命啊!”
    “……”
    “我爬进去了,结果下面是鸡笼,跳下去简直是鸡飞狗跳,听见附近有人问,怎么回事儿啊……我一慌,放出来旁边的鹅,栽赃它们,随后溜进了你们阿娘的院落。”
    “……”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浪漫。
    “去了你们阿娘院落,我伸手准备将礼物拿出,结果扑了个空,是掉在了鸡笼子旁边,被李尚书抓个正着!”
    “……”
    “他气势汹汹道:‘都说了婚前这段日子不要见面不要见面,折损福气,你还溜进来!快出去,我们都没见到你,快走!记住,你今日没有来过,我们都没看到你,快出去……’我就又出去了。”
    “……”
    少年郎偷逾墙,去给心上人送生辰礼物,这听起来浪漫而美丽,细细一说,原来是这样鸡飞狗跳,并无美丽意境。
    林水北摸了下耳朵,转了个身。
    林渊拍他头,又轻抚,他慢慢道:“当时真不该去啊……”
    李尚书前年故去,他还珍藏着林渊十八岁送他的茶壶,李尚书的邻里对他们道:“他走前常念叨着自己的小婿,说自己的女婿谁也比不上,说自己的外孙都是芝兰玉树,说自己的外孙女儿跟她母亲生的很像,他要好好给她准备嫁妆,十里红妆都不足够,他要亲眼看一看是谁能够娶走他的五娘……”
    他没有看到,山南水北林渊都没有看到。
    林山卿闭上了眼睛,那些花瓣都飘零在她脸颊上,像是流下的眼泪。
    ☆、清明
    云砚的清明一如往昔,家家不生火,吃寒食。
    今年的清明比往年萧瑟,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些。
    郊外却又比往日热闹,都在祭奠暘谷之中死去的亲眷。
    曹焉知亲自做了青团,里面是红豆馅料,他端着去了日月阁。
    宋轻舟的话少了些,却已经开始学着处理政事。
    只是看到旱灾,兵变,起义这些字眼他会有些窒息,他将这些奏折推至一边交由曹焉知解决,看起了其他,认真批注。
    曹焉知看他认真的模样,嘴角弯了弯,鼻子却有些微酸。
    “轻舟啊,来,吃完饭再看。”
    “好。”
    他搁下笔,坐到曹焉知对面与他一同用饭。他们经常一起用饭,曹焉知常常亲自下厨,他的厨艺当真一绝。
    “要是早一些下厨便好了……”
    曹相有些怅然,林渊与宋安并未怎么尝过他的手艺,想来颇觉遗憾。
    宋轻舟笑了笑:“不晚。”
    曹焉知也跟着他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可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像是黑暗之中的引路灯,只要望上一眼,便能使人心生安定。
    “吃完饭,咋们去看一看阿渊,看一看山南水北,看一看……轻舟的父母。”
    宋安与皇后是真正称职的父母,他们亦是恩爱的夫妻。
    曹焉知近来总是做梦,梦到当初选秀时,宋安十分不耐烦,他对此事显现出极大的敷衍,背着手慢慢走,腰带乱扎一气,不像个年轻的帝王,倒像个闲庭漫步的老学士。
    曹焉知很想往他手里塞一个鸟笼子。
    轻透的日光落在庭院里,秀女站两排,低着头,各个衣饰华美。
    每个人都静默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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