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厨熬的鸡汤,太子妃喝着暖一暖。”
    “好。”
    她喝完,重新坐回来小榻上,芍娘拿来了纸与笔,冲她扬眉。
    “这是……”
    “给太子殿下修一封家书。”
    阿言与芍娘都趴在案几上,期待的看着她。
    “……”
    林山卿接过笔,一时有些辞穷。
    家书该写什么呢?她完全无从下笔,从前林渊修家书,总是问问他们有没有话要带给云砚家人,而如今她拿起笔,实在不知该写些什么。
    提笔,写阿旸。笔尖顿住,分外为难。
    想起林渊修家书,总是先说自己万事都好,她便也写——东宫万事俱好。
    芍娘与阿言开始聊起来天。
    “今日听张大厨说紫阳县怕是避不了一场蝗灾。”
    “蝗虫,真是可怕。”
    “别说我还吃过油炸蝗虫,滋味甚妙。”
    芍娘“咦”一声,离他远了些。
    林山卿可不曾见过蝗虫,既是蝗灾,那蝗虫的个头应该了得,她这样想,竟然下意识写——蝗虫大乎?
    反应过来想将纸团起,可芍娘与阿言却伸长脖子看了过来。
    林山卿一昂头,拿书挡住:“我写完了,去洗洗睡了。”
    “……”
    她朝卧房走去,芍娘跟着她。
    坐在铜镜前拆发髻,又将耳坠取下,她想起了赵皇后。
    她对自己说起往事,就站在窗前,随意倚靠。
    “我是京城最明媚张扬的赵家十四娘,那一日骑着马穿过十二条街道,去偷见方登基的圣上,我爹说,这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隔着人群,看到他对另一名女子微笑,那温柔如水的神情使我沦亡。我期盼得到同等的温柔,可入宫才发现,只有言不由心的敷衍。不甘嫉妒让我失去理智,我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一般任性胡闹,使尽心机,用尽真心,终于将他拉来我身旁,尽管他的心还不在我身上,可我看明了,他心爱的女子同时是他招兵买马的筹码,他削弱她父权,打击她兄长,让她在宫内举步维艰,这一招,如数用在我身上,我居然在渴求真心换真心,他对心爱之人况且如此,更何况从不在心上的赵家十四娘。
    可是最后,他心爱的姑娘搬去了永巷,而后病逝。我成了后宫之主,将情爱从此斩去,只愿做一个尊贵的皇后。
    也不知我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不愿回想自己曾经面目狰狞的模样,那样丑陋肮脏,怪不得人们都喜欢那名温柔的姑娘。
    我变成了赵皇后,忘记了曾经的赵家十四娘。
    五娘……”
    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是说:“阿旸不是江鄢。”
    阿旸不是江鄢,一黑一白,一戾一仁。她已知晓。
    她还不懂究竟还有何深意。
    .
    林山卿睡下,芍娘收拾屋子,她拾起来那一张纸,是林山卿说写完的家书。
    其实她识字不多,这纸上她只晓得“阿旸,东宫,好”几个字,想来是在报平安。不过她常听一句话——简笔写深情。
    家书尚短,言意无尽,她如此理解。
    于是将纸张小心折好,找出信袋封好,让阿言寄出去。
    这封信乘着春风而走,几乎与江风旸同时到达。
    他刚在住处落脚,便听得信差道:“有殿下的书信。”
    他是疑惑的,便问道:“从何处来?”
    “汝歌东宫,林山卿。”
    这下可当真屏住呼吸,他小心接过,先去净了手,再坐在桌边小心拆开。
    薄薄一张纸,他的手都在发抖,脑海中已经预想书信的内容,眼眸都带了笑意。
    展开来,看完,拍在桌子上,竟然一句话都没提到自己,不,还有个称谓“阿旸”。背过身,又转过来,面无表情将信塞回原信袋。
    周南刚进屋便看到他离去,在他背后喊:“诶……干嘛去?”
    江风旸走的很快,并没有回答他。
    .
    内侍给东宫送来了一封信,芍娘很开心,欢欢喜喜拿给林山卿看。
    她却满脸雾水:“我给谁写了信?”
    “殿下啊,那封家书。”
    “!”
    “我帮太子妃寄出去了。”
    “……”
    她又在芍娘与阿言的期待目光下拆开信封,感觉里面有硬物,腾出来,一个干蝗虫。
    吓得她心脏突跳。
    芍娘阿言林山卿:“……”
    纸张展开,上面画了一个蝗虫,与方才实物同等大小。
    纸上三字:這麽大。
    ——蝗蟲大乎?
    ——這麽大。
    图文并茂,甚好甚好。
    “……”
    林山卿一拍桌子,走去卧房。
    “太子妃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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