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大睡醒的楚禾就这么穿着一身素白衣裳,脸上挂着一个有些好笑的面具,竟将她整张脸全挡了去,只露出两只圆眼睛。
    更糟糕的是,这面具上没为口鼻留下通气口,戴上一会儿便觉得憋闷,有时候连话也说不清楚,非得将面具硬生生抬起来一点才能将声音传出去。
    楚禾有些委屈,费力地将面具抬开一条缝隙:
    “为什么到了昆阳,出门就非要带上面具?”
    赫绍煊抬手将她的面具按回原位: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在昆阳,这样微服私访是没什么效果的,也探查不到最真实的民生。”
    “……”
    在她多次抗议无效之后,知道赫绍煊并不打算给她摘下面具,便只能悻悻地跟着他出了门。
    昆阳城坐落在衔接琼州草原和杞海原大田的交汇处,一条昆江横跨南北,源源不断地将昆阳的粮食运往南方。
    此时尚在战时,城中除却购买必需品的商铺还开着门,竟只剩江边的谪仙楼还在做着营生。
    楚禾原以为这年岁尚不安稳,人们多半会待在自己家中闭门不出,压根不会想着往出跑。
    谁知他们一站到谪仙楼下面,却瞧见里面竟然上座了八成多。
    楚禾伸手抬了抬脸上的面具,望着码头上空无一人的船只,叹道:
    “现在也不是饭点,他们怎么都不干活呢?”
    赫绍煊自己的面具只能遮去他的半张脸,说话也不闷声,自是慨然道:
    “此时正是战时,前线才是最需要粮食的,所以我下令切断了昆阳向外运输粮草的所有途径。”
    楚禾惊道:
    “那这些纤夫和船家靠什么糊口呢?”
    “工钱还是照付的,全都从国库之中支出。不然他们哪来的钱上谪仙楼吃茶喝酒?”
    楚禾仔细一想,觉得赫绍煊约莫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封锁昆阳粮仓的外输,也的确是一条良策。
    他们两人逛完外头的铺子,径自便进了谪仙楼之中。
    赫绍煊从怀中摸出一颗分量不轻的银锞子丢给小二,轻飘飘地说了句:
    “还有雅间么?”
    小二见两人出手阔绰又气度不凡,连忙陪着笑脸道:
    “有,有,二位楼上请。”
    小二果然带着他们来到一处临江的雅间,推开两扇大窗便能将半座昆阳城和连绵远方的江景一并收入眼中。
    两人坐定之后,小二便将一份覆着金箔纸的菜单送到二人面前,恭敬道:
    “这菜谱上的东西,二位贵人想吃什么,我们家厨子都可现做。”
    赫绍煊抬眼看了那菜谱一眼,轻哼一声道:
    “想不到谪仙楼这么大的酒家竟敢店大欺客?你们的菜单是一式两份的吧,若是见了本地人来便上银箔菜单,若是外地人来了还要雅间的,就一定是金箔菜单,价格也得提上好几番是也不是?”
    小二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有些慌神,连忙弯着腰道:
    “贵人…我们哪敢呢…”
    楚禾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赫绍煊手中的菜谱,看见最上头的推荐菜写着:
    “昆江鱼,十两一条。”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有何不妥么?”
    赫绍煊微微一笑,抬手将菜单丢给小二:
    “一条昆江鱼最多不过三十文钱,你们竟敢要十两纹银之多。怎么,难不成你家大厨是宫廷御厨出身么?”
    在他这么连番地质问之下,小二额头上逐渐冒出了虚汗,终于顶不住压力给他换了一份银箔菜单。
    给赫绍煊递上新的菜单之后,那小二便像躲瘟神一般窜到了外面,似乎再也不敢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
    楚禾忍不住惊叹道:
    “你连昆江鱼价值几钱都记得一清二楚?”
    赫绍煊认真地看着菜单,时不时抬眼瞟她一下:
    “东尧六部独立,户部定价皆得有所依凭,不能胡乱定价。只是民生瞬息万变,一年丰收一年战乱,百姓们的境遇便大不一样。若是不时时出来探查,又怎么能得到最可靠的消息呢。”
    楚禾敬佩地看了他一眼,主动将面具摆回原位,乖乖地坐在原地不再打扰他看菜单。
    恰逢此时,消失已久的小二忽然战战兢兢地走进雅间,小心翼翼地躬身对赫绍煊道:
    “这位贵人,我家掌柜的想见一见您,不知能否赏脸?”
    赫绍煊眼睛都没抬:
    “来一条昆江鱼。”
    小二见他答非所问,反倒自如地开始点起了菜,可见来头真的不小,于是行事便愈发谨慎了起来,连忙答应了一声:
    “得嘞——”
    “再来一盘徐柳排骨,一盘油爆鸡丁,一盘红焖羊肉…再来一盘清水蒿菜和水豆腐。”
    小二连忙应下来,一口气将一串菜名报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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